即便他话中意思很轻,但卫嫤却只关心重点。
“他什么时候回来?”
“等问完话自然就会回来。”
“你给我个准话。”
在她急切的追问下,前来的刑部官员稍稍失去了耐心,面容上满是官威,严肃道:“晏夫人,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您也莫要妨碍公务。”
“我也是朝廷命官……”后半句还没说出来,她便被晏衡打断了。
“阿嫤别急,就如来时舅舅嘱咐的那样,有些事早点说清楚,也省得大家有所误会一直耗费心神在争论。”
舅舅?韦舅舅什么时候嘱咐过这句话。虽然心有疑惑,但夫妻这么久培养出来的默契让卫嫤安静下来。往深处一想,突然间她想到一点。来之前晏衡曾说过,韦舅舅联系上了几家京城的知交故旧,莫非这其中又有什么故事?
“那听舅舅的?”
说到“舅舅”二字时可以放缓,果然她看见了晏衡点头。见此方才还觉得两眼一抹黑的卫嫤一下有了头绪,的确因为晏衡特殊的经历,他们在京城没什么根基。但韦家有,尽管离着韦相已经过去好几代,但当年韦相庞大的能量如今依旧能福泽后代。
抓住这点关系努力下,也许他们能找出一条路。
“这段时间就劳烦娘照顾阿嫤,她身子弱,得额外注意着些。在家时怎么都好,若是外出一定得多留几个心眼。”
晏衡诚恳地请求着,说到最后若有所思地看一眼卫妈妈手中请帖。他去刑部倒真没什么,不说皇上如今的信任,就是曾外祖父遗泽最起码也能保住他一条性命。但阿嫤去镇北侯府,想到两年前离京前他托太医给吴氏大补,本以为总能补得她丢掉性命,可去年夏末吴氏平安产下一子,至今未曾传来丧命的消息,这其中肯定出了什么事。万一吴家顺藤摸瓜查到这,会不会对同样有孕的阿嫤不利?
想到这他干脆不卖关子,直接嘱咐道:“娘也知道世子夫人对阿嫤是怎么个态度,遇到她时尤其要小心着点。”
见卫妈妈郑重地应下,他这才放心地朝刑部官员点头。
刚准备后,只听背后传来制止声:“慢着。”
“晏夫人……”刑部官员有些不耐地转身,就见身后娇小的身躯扛着一堆皮毛过来。
快步走进卧房,卫嫤拿出他们从凉州出发时晏衡穿那件外套。比之京城,西北天冷风又大,这些御寒的衣物做得格外厚实。这件外套外面是最暖和的熊皮不说,里面内衬更是用的无拼接整张羊皮。造价不菲,但裹上去抗寒效果极佳。
“外面冷,阿衡穿上这个再走,我在家等你回来。”
接过外套晏衡心思一动,郑重地吐出两个字:“等我。”
一直目送他走出门,卫嫤肩膀耷拉下来。
卫妈妈走过来,目露心疼道:“现在你都是双身子的人,不比以前,得格外注意着点。阿嫤,不是娘说,衡哥儿这孩子哪哪都好,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官场那是什么地方,说白了比烂泥沼还要脏还要危险。年纪轻轻没有任何根基,但又爬得太高,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就不稳当。”
这是在安慰她?还是在给她徒增烦恼?
卫嫤叹息道:“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明白了你还担心什么?”
卫嫤神经有点错乱:“我不该担心?”
“当然不该,”卫妈妈一脸理所当然:“阿嫤只看到根基不稳的危险,怎么不想想没有稳定的根基,衡哥儿是如何爬到这一步?你看咱们院中那棵柳树,根系扎得深才能枝繁叶茂。但你再仔细看看柳树树干上一直盘绕上来的菟丝子,枝条纤细根系不稳为何能爬这么高?还不是有所依仗。人活于世,不论凭真才实学,还是借助他人势力爬到高处,这都是本事。两者结果是一样的,都能看到同样的风景。”
“有所依仗?阿衡的依仗是……”
望向窗外的目光仰头,透过窗棂一直看到窗外那片天。初春的天不是纯粹的蓝色,反而略微透出点灰色,一阵西北风吹来,天空显得有些神秘,这让她想起了庆隆帝那双包容而深邃,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
“皇上。”
这两个字连卫妈妈都吓了一跳,虽然她在侯府老太君跟前当差,本人算是有点见识,遇到大事也能稳下来,然而如今她只猜到衡哥儿爬这么快定有人架梯子。依她所见所闻,以为这梯子是淑妃娘娘身后的文史侯府,千年不败的文史侯府也算很稳当的大靠山,想到这点她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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