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宴会持续到了深夜,我看着醉死过去被宫人们扶下去的大庸人和皇帝,飘忽茫然的心才一点点落到实处。
人群散去,我牢牢记住那些脸上充满无奈与愤恨的大夏官员。
「去,将我殿里最好的伤药送至左相府上。再去将军府送口信,就说,我在老地方等他。」
盛祁作为关守将,自然不愿来这大殿上与这些大庸人虚以委蛇,只能称病。
我沉默的走在宫闱,探头看着四四方方的天,这是一个国家权力的中心,无数人向往的名利场,也是无数心怀抱负的人实现梦想的地方。
应该怎么做呢?
这个问题从宫宴散去后便一直盘旋在我脑海里,困扰我,不得安眠,直至浓黑的夜色渐渐透出光亮,我才闭上眼睛。
只略微眯了一会,我就动身前往冷宫。
那是我和盛祁小时候经常过去的地方,那里寂寥,安静,想做什么都没人打扰。
我站在冷宫门口,还是一如既往的萧瑟凄凉。
自从盛祁去往边关后,我再也没有进入这里,我看着冰天雪地中梨树枯败的枝丫,不知道这三年它是否继续开花结果。
「思宁。」
盛祁的声音将我从神游中唤醒,我转身看着面前的少年。
他并没有穿戴那日入宫的铠甲,而是换一身绛紫色武将官服,玄色的大氅披在身上。
鲜衣怒马少年郎,不外如是。
「盛将军,左相如何了?」
「殿下的药送的及时,只是左相年纪大了,二十大板已然是伤筋动骨,需要多将养一些时日。」
我松了口气,「人没大碍就好。」
盛祁的目光在我脸上流连,我也任由他打量。
挥手让宫人们退下,我亲手碾了茶递给盛祁,「盛祁,我不甘心去和亲,我不愿做一个随时可以被丢弃的物件。」
升腾的水汽模糊了我的双眼,我看不清盛祁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含着苦涩的声音。
「贵妃的父亲一直在偷偷的向陛下进献仙丹,近来陛下已经准备接那狗屁游方道士进宫了。」
?
我手上的茶盏应声而碎。
抬起眸子直直看向盛祁,险些咬碎了一口的牙。
我努力压抑着起伏的胸膛,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眼。
「追求长生,纵情享乐,昏君之相!他是想天下百姓皆为他偿命吗!」
我脑海里浮现史书上各个朝代的亡国之君,疯了,当真是疯了!
怪不得,怪不得皇帝如此宠幸贵妃!
像是为了应景一般,天上开始飘起雪来。
「殿下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便是,有臣在,自不会让殿下孤立无援。」
盛祁站起身,郑重的向我保证。
他站在树下,雪花轻飘,丝随风而舞。
我想起一句诗。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1o。
「我想离开京城,去看看外面的世道,去看看百姓们是否在历经风霜。」
我在冷宫是这样和盛祁说的。
和亲在即,自是不能远行,那便借和亲之名。
将近半个月,我都没踏出宫门半步,耐心等待着和亲队伍出。
这半个月以来,被降为贵嫔的贵妃复宠,在我外祖辞官后甚至更进一步被册封皇贵妃,直逼中宫。
左相自被杖责后便递上了一封请辞折子,皇帝直接准奏。
无数老臣随即效仿,清流官宦在朝堂上一言不。
皇帝愈宠信贵妃母族,封赏贵妃之父季焕之为右相,贵妃的子侄们也身居要职,一时间风头无两,朝堂成了季家的一言堂。
母后坐拥中宫,却主动让权于贵妃,紧闭宫门,不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