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右走动,借助变化的光线,望舒看到了这面墙。
意外的,他觉得这玩意的创思类似于纸张,应该是由怪木作为原料,奇石研磨,纯水打浆,燃而不熄的火熬煮,吹而不灭的风晾晒,厉而不急的雷切割而成。
总之就是很宝贵的样子。
“听你说了这么多,我倒是对他有几分好奇了。”
耳边传入甘雨温柔的嗓音,望舒收回发散的思维静静听下去。
人偶环抱双臂姿态防备:“对他产生好奇,将是你不幸的开始。”
“是吗?不过那边一时半会结束不了。”甘雨摆出唠家常的态度,“就当是闲聊吧,想必你也觉得无聊吧?”
“真是麻烦!”
人偶眯起眼神情不耐烦地啧了一下,让望舒意外的是他居然没有拒绝:“那你记得跟上我说话的速度,我可不会停下来等你。”
甘雨被他口嫌体正直的行为逗笑了:“嗯嗯,你说吧,我会努力的。”
人偶抿了抿唇:“你先说。”
甘雨便跟他搭话:“说起来我也有一本《我推的执行官》,是旅行者送的,犯困的时候就会看一眼提神醒脑,不过我也不喜欢这本小说,你知道为什么嘛?”
似乎是在她这里找到了认同感,人偶很给面子道:“说来听听。”
“它描绘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的愚人众一改往日的形象变成了言行滑稽的戏剧人物,不过我却笑不出来。”
甘雨说到这里郑重起来。
“因为如果熊变成了憨态可掬的形象,那死于熊口的不幸者只会更多,因为食肉的本性并没有改变,对手无寸铁的人来说,这何尝不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欺骗?”
人偶想了想,这么说道:“我的观点刚好与你相左,与其说是对弱者的欺骗,倒不如说是对强者的践踏。当人们不再对执行官有敬畏之心的时候,反抗的火焰便会开始燃烧。”
嗯?
在场的文书不免错愕地打量起前面那个高大的青年:你们俩嘴里大相径庭的两个人居然能都是他?
“说起来文字是作者某种意志的体现,如果他笔下的执行官都荒谬如此,或许他心里也是这么看待的?”
甘雨道:“愿闻其详。”
“如果存在一个通晓万物的神明,对着地上的蚂蚁投下注视,那么野心勃勃的组织在他眼里会是什么样子?”
甘雨给出几个印象词:“毫无意义,碌碌无为,且滑稽可笑。”
“没错,或许他就是这么看待愚人众的。”人偶想起望舒那张怜悯蠢人的笑容,越发笃信。
或许不只是愚人众。
想起青年那些令人捉摸不透的言行,甘雨有所醒悟。
如果是这样,那望舒或许不是一个居心叵测的小人,背靠愚人众,躲在暗处合纵连横浑水摸鱼。
他是一个操盘手,无形中推波助澜,凭着一时兴起行事,就像发现蚂蚁窝的孩童,他极可能浇开水,也可能丢下残羹剩饭,又或者只是作壁上观。
这样的人物就是行走的疫病,一个不慎就会招致灾害,还好将人控制在了玉京台,这里是璃月政务中心,高层往来不断,守卫森严如蓖……
甘雨的庆幸还没维持多久,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如果将事情闹大顺理成章进入玉京台就是他的目的呢?
那现在岂不是引狼入室?
毕竟这位坊主如果真是这样的存在,那他真的会一时行事不谨被关押进来吗?
一时行事不谨的人真的能几下制服眼前这个和她元素力对垒丝毫不落下风的家伙?
这其中有多少是他有意为之呢?
甘雨恍惚站起身,她现在只觉得有些呼吸困难,如同被一双无形的大手遏制住咽喉。
在场的聪明人不少,意识到这一点的人们不免心下一悸。
特别是当他们发现望舒看着看着突然冷不丁一声轻笑的时候,这种惴惴不安到达了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