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掩饰的地方,必然有秘密,现在再想到她们两个颇为相似的脸,便可猜出掩饰之下的真相,就是她们之间的相像。
做个没什么证据的假设,菱香藕香恐怕才是一对货真价实的姐妹。
如此就可以倒推出第二个疑问。为什么在半路,菱香姐的车子那表面上他们已经大获全胜,如今看来竟然在最关键处摔了个大跟头!
殷三雨攥着拳头惊问道:“可是菱香姐被扶着走回进车队时,我特意注意过她的脖颈,上面分明有我持刀挟持时留下的血痕,从县衙中将她擒获,到押送她路上,这其间时间极短,跟没有给人留下疏通关系,打探细节的时间。更何况当时不仅有南镇抚司一众高手护卫,还有我一直警惕的检查衙门四周。如果有外人在暗暗旁观,一定会叫我现气息行踪。外面的人偷窥也没可能,这一刀伤,又是如何叫埋伏外面,伺机劫持的人提前伪装?”
云西一笑答道,“三雨兄这个问题提到关键处了。这个问题就是回答安司长为何突然中风的原因。”
众人闻言又是一惊,却见云西敛了唇角笑意,肃然说道:“隐藏在后面的事实,应该是这样的。
之前金魂寨与菱藕香的确被云南与符大人一起导演的声东击西术迷惑,放松了警惕。又因为云南断案神乎其技,与不顾艰难险阻,誓要破案的气势所吸引,找错了目标,一心只想将云南、我与殷捕头尽数拿下。不弄死我们,也要叫我们背上杀人的污命,连带着把符大人也拉下马。
“所以金魂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菱藕香所有证据被查亦是如此。
“但是他们最后的一点机会,却是没有错过。
金魂寨在前天夜里,我们被围困在汪恩仪别院时,就被南镇抚司端了老窝,但是赵千泽却是险险逃脱。我与那老贼打过交道,他身上不仅藏着各种机关技巧,更是时时刻刻都在提防着任何人。
按理说,边老大是保护着他的贴身护卫,边老大是个重情义的人,若是领赵千泽死了,边老大一定会奋战到死。但是边老大却活着。
”所以我便一直疑心赵千泽没有死。
“赵千泽身上还有一门绝学,便是缩骨易容术。
他极有可能带着小部分心腹偷偷潜逃。但是却不甘心于这次失败,自己反倒跟踪起了追绞自己的锦衣卫,找到了千户大人您与安司长的所在地。么巧就出了事?
既然二堂里的菱香姐已经被掉了包,那么问题就只可能在运输的半路上!
秦千户一拳重重捶在桌上,愤然道:“你说的没错,无论是装车押运,还是进兖州府衙,我手下的缇骑们都与兖州衙役一起,严密的看护着,之前不可能教人掉包,进兖州之后,更没有机会,只有马车翻倒的时候,出现了唯一的空子!”
听到这里,符生良、殷三雨脸色已是一片惨白。
“由于金魂寨与菱藕香全被端了个底掉,赵千泽对于云南与符大人的全盘谋划便已看透。更知道之前按照计划接近云南的菱香姐必然是自投罗网的一去无回。
为了营救出菱藕香最关键的人物,菱香姐,他在仓促之间,想到了一个极其凶险的方法。
他趁机迷倒了安司长,然后自己易容成安司长的模样,堂而皇之的进入了咱们的阵营。
唯一的小破绽就是仓促中,赵千泽身上没有与安司长头一模一样的假。所幸的是,安司长的头绝大多数全白,只有根处有些黑灰,与他全白的头套也是相差无几。”
而我们的王知府王大人,一面被符大人说的动了心,也想拦下这天大的功劳,的确如他所说,微服私访的一直跟在几支队伍后面,时时关注着事态走向。
不想被伪装的赵千泽察觉。赵千泽或是以自己的真面目,或是以也被金魂寨收买的安司长身份接洽过王知府。
他开出了追加的巨额金钱的条件,而要求却很简单,既不影响王知府的功绩,又不会被人察觉。”
符生良额上立时淌下汗来,“赵千泽的要求就是要王知府及时闯进滕县县衙,强行转移案件权限,然后把菱香姐单独装进一个马车,再叫人在半途刺激马匹,叫马受惊奔逃至坡下。他们好趁乱将菱香藕香调换,并且由于安司长一直就在滕县衙门里,对于其中生的所有事都清清楚楚,自然也看得到菱香姐脖颈上崭的血痕,才能叫藕香姐伪装全套,去替换下菱香姐?”
云西点点头,“当时马车倾覆,响动巨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山下,就连我与殷捕头的全部注意力也都在山下菱香姐身上,而忽略了车队里,还有一个人是坐在另一辆封闭马车里的安大人。”
殷三雨补充道:“那赵千泽就是在这个时候将被下了药的安司长换进马车,自己则趁机逃走!”“就在本官眼皮底下,教这起子贼人玩出这么一场偷龙转凤的把戏,真真是气煞人也!“秦千户蹭地的站起身,竖着两条浓眉怒骂着。
符生良的脸色更难看。
云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虽然这个推论一点错也没有,但是可惜大部分推断虽然说得通,却还是缺少确凿的证据。毕竟头颜色,尸体特征,这些只是云西的一面之词,没有证物可以佐证。所以真要跟王知府掰扯起来,咱们也是没有任何一点胜算。
秦千户咬着牙,狠狠说道:“的确,这个案子上报回京,恐怕还是要给王知府请一份大大的赏赐,但是无妨,这其中原委,我自会与老师一一细细说。即便是朝廷上办不了,我们也一定会严密关注兖州府,一旦有任何茬坯由头,我们一定会再来掀一掀这兖州的底!”
符生良无奈的闭上了眼睛,“原以为天衣无缝,却不想功亏一篑。”
这时,一直静坐在角落的云南忽然幽幽的开口,“比起逃脱的后果,逃脱的原因,才更为悚人。”
众人听闻皆是一愣。
符生良立时反应过来,“是呀,能教赵千泽这等人物舍身冒死,能教菱藕香唯一逃脱的女当家藕香甘愿替死,也要救出来的菱香,身份究竟为何这般重要,恐怕才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