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胤自父皇建国,如今不过二十载,朕算得上始君。
只是父皇太过有帝王之才,人有了长处便会有短处,父皇的短板便是太过信任女人,误以为他的女人们都会替他好好教养儿子,给他孕育出下一个治世明君。
无奈他的女人们常年不见征战夫君,早已惦记着这越来越大的江山,暗地里也只会让儿子们快些拿下那帝王的宝座。
于是自相残杀,杀到最后,不想活的活了,想活的都死了。
白干。
留我一人守着江山,像是如今母亲在皇陵守着父皇一般。
除了死人,活人皆如愿以偿,还道我才是最后的赢家,殊不知无人在意我的意愿。
百年后,若大胤还在,朕便会名留青史,受后世子孙敬拜,尊称一个二世祖;若是江山到了我这儿便断了,那我和父皇便是谋乱的罪臣,罄竹难书。
永州太关键了,前朝余孽犹存,说是天灾,那就是扯淡。
我只能时刻保持清醒,才能确保大胤百废俱兴,繁荣昌盛。
纵然我再如何想撂挑子不干,无奈我姓萧,是百姓拥立的新朝之主,也是父皇最后一个儿子。
我招来内侍,低声吩咐:“传旨给监察御史,令其在永州设立临时御史台,严查永州名目,命人在掖京设立捐助司,号召百官和那些富商,捐得越多越好,以援助永州灾民。”
内侍领命离去,我又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殿内,才发觉顾行秋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
“永州叛乱,定是前朝余孽所为。”见我看过来,他移开眼,淡淡道。
我置之一笑:“先不说这个,你不想杀了朕?”
顾行秋垂眸:“弑君之罪,臣无力承受。”
“好罢,”我心里不知为何有点惆怅,“我以为你醒过来会”
顾行秋突然打断我:“陛下,”他的眼中终于充满了我熟悉的厌恶,仿佛我是他生命中最不堪的污点一般,甚至不愿直视我的眼睛,他唇角挂着一抹讥讽的笑,像是冬夜里的寒霜,冰的刺入骨髓:
“陛下万人可夫,”他冷冷地说,“臣无话可说。只是陛下是陛下,大胤是大胤,若太子还在,永州水患根本不会发生,前朝余孽也不会有可乘之机,你明知李玉山不堪重用,还让他代为监察百官,昔日太傅所言,陛下难道就这么忘了?”
喉咙仿佛被无形的手掐紧,我张口,却说不出任何话来,一阵晕眩袭来,如同一记沉重的锤击,猛烈地冲击我最后的边防。
我想要反驳,但我真的,一句话也挤不出来。
我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张扬:“是,父皇亲封的太子、最应该坐上皇位的人、你的萧承死了,可顾行秋,皇兄怎么死的你忘了?”
“是他派你来襄陂救我,才会让萧策有可乘之机。”
“该死的是我,若不是我,你和萧承早就是一对神仙眷侣,你以为我想当这个皇帝?!你去皇陵把萧承挖出来啊!”
“萧珏!”
顾行秋终于忍无可忍,如我所愿般失了控。
“谁不知道太子英明神武有经世之才?可他死了,顾行秋,昨日是他生辰,按理来讲他该来看看你,你猜他有没有看见朕和你翻云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