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茶园离观音庙很近,但离王府有些远,他二人坐着马车前去。白染衣在车内埋头小憩,东方则坐在车外,既像在分析路线也像在欣赏风景。
白染衣睡眠浅,马车刚到她便醒了。东方正想叫醒她,却见她掀帘出来了。
白染衣向来习惯了这种睡眠,只要休息片刻便能打起精神。
东方见她脸色还有些疲倦但精神却十足,停了一瞬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只说了声“走吧。”
一同沿着山路上行走到山顶亭中,俯瞰下去,整座山都被茶园包裹起来,郁郁葱葱。因而被烧毁的那片显得格外突兀。
白染衣看着底下黑漆漆的一片,茶树光秃秃的被烧成了炭,“大火应是在方玲她们离开观音庙后烧起来的。”
这样前后时间才对的上。
东方点了点头,负手看着远处的观音庙。他们没有去茶园查看,而是先带她来了这里,因为这里能看到观音庙到茶园的整条路。
整个案子的时间线非常重要,如果茶园通报的人晚来一步或是早来一步方玲都不会遇害。这个时间点掐的如此之准,绝非巧合。
凶手在跟踪她们。
东方转过身与她并肩坐下,中间礼貌的隔了些距离,他微微侧头,下颌绷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你有什么想法吗?”
白染衣试着分析了下:“方玲的贴身侍女说看见秦蓉坐在大堂等公子回来。”她摇了摇头,“不是在等刘公子,应是在等别人。”
白染衣觉得这个坐在大堂等刘公子的举动很不合理,按照方玲回府后听到秦蓉在堂中脾气摔碎玉盏来看,秦蓉似乎一直锁定在大堂。
大堂是接客问安的地方,刘公子不在,她总是待在大堂做什么?再者,方玲回府时刘公子早已经回来了,她还留在大堂等刘公子吗?
这太奇怪了。
东方就是凭借这点推测的凶手动作,这会儿听到白染衣也抓住了这个细节倒挺惊喜,也不提示,就这样静静地等着她思考。
白染衣没注意到他的等待,她无意识的低下头想着思路,只是一瞬间,恍然大悟道:“她等的是凶手!”
她也注意到了凶手在跟踪方玲她们。
白染衣抬头,忽地对上了东方深黑的眸子,才现他原来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东方深潭一样的眼眸里泛起了丝丝涟漪,像借了月亮的光,宁和又清亮。
这是思维碰撞产生的惊喜与珍惜。
他移开目光,浅浅勾了勾唇角:“顺一下思路吧。”
“四月六日下午酉时,方玲临时起意想去观音庙祈福,方玥随之一同前去,途中只有姐妹两人。经过神灵山时遇到秦蓉,但并无交谈。秦蓉返回刘府后闭门不出。”东方慢条斯理的整理道。
“方玥想借山鬼传说杀了秦蓉,于是故意和方玲在神灵山走散。”白染衣接道,“待方玲回刘府后不久,秦蓉便在大堂等待凶手回来,可方玲已经回来了,凶手在干什么呢?”
“放火。”她与东方几乎是异口同声道。
东方笑着轻抬下巴,示意她先说。白染衣看着这山下的茶园,瞬间思路都清晰了。
“是巧合还是人为?若是人为,那放火的必是凶手。”
东方岚意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慢悠悠道:“聪明。”
“谬赞。”白染衣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客气道。
思路都明朗了,现在该去求证了。
两人顺着苍绿的石阶向下,这石阶很窄,只容得下一人。
东方安静的跟在白染衣身后,看她一身洁白如雪,乌后侧细白的纱带随风轻扬,既像枝头素白的花自顾飘零,也像林间的白鸟轻盈掠舞。
白染衣走路步调很快但不急,利落干脆。她喜欢双手交叉环在胸前或者两手交握负在身后。若为前种必是低着头穿梭在人群里,若为后种必是目光远眺四下欣赏。
她现在便是后面一种,东方对这个姿势再熟悉不过。
换句话说,王识对这个姿势更加熟悉。
他平日里见到的东方就是这样。
东方在她身后看着,隐隐觉得她的举止有些特别。
似乎没有被礼教浸染过,随心所欲。
东方若有所思的垂下眸。
下至平坦的地方后,白染衣的步伐忽然慢了下来,似乎在等东方赶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