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渝弯腰从木箱里拿起那件流光溢彩的玛瑙杯,以审问的态度逼近了跪在地上的山大王:“你是从哪得到这件东西的?”
手中的杯子随角度变化折射出不同的色泽,用料扎实工艺精美,但除此之外,看起来只是件价值昂贵的杯子而已,并没有格外引人注目的特征。
山大王也不知林以渝为何对这玛瑙杯这么感兴趣,但为了从悬在头上的危机感中保命,急切地一五一十全盘交代道。
“这是我从一个过路的富商那里抢的,那个富商则是数年前从别人那里高价买的,至于再前面的来源我就不清楚了……您要是喜欢的话,连带别的一起拿走都可以……”
山大王表现得忍痛割爱,林以渝却看都没看木箱里的其余东西一眼,只将玛瑙杯收进了行囊里。
“算你运气好,留你一命。管教好你山里其他弟兄,下次打劫前记得先想想惹不惹得起。”
“对对对,您说得是……”
在山大王伏低身体卑微地连连应声的声音里,林以渝唤了声花宴宫,转身决定离开了:“走了。”
走出土匪窝门口的台阶时,天空已经放晴,没等到林以渝主动解释的花宴宫终于按耐不住好奇心提问道。
“这是什么?是你以前的旧物?还是它有什么大家都不知道的隐藏意义?”
林以渝没有立即回答他,反而旧事重提道:“你现在见识到我的实力了吗?肯喊了吗?”
……他竟然还没有放过这件事。
花宴宫艰难地嘴唇开合几下都没发出声音,不知为何,对其他人并不难以吐露的称呼在此时格外难以说出口。
他白皙的脸庞上再度透出娇艳的微粉,下定重要决定般做了半天的心理准备,才低头很轻很轻地唤道。
“我知道了,渝哥哥……”
林以渝敏锐地捕捉到差点消弭在空气中的微弱尾音,心满意足地不再逗弄对方,将愣在原地冒烟羞得快要晕倒的花宴宫捉着手腕拉近回身边,对他正经讲解道。
“你也差不多该猜出来了,我曾经到达过武林顶点,只要点头,便能上任成为当代的武林盟主。”
"这,这样吗……我没听过……"花宴宫似乎还处于方才的慌乱之中,有种遮掩不住的心虚。
林以渝仍在感慨自己年轻气盛时的辉煌事迹:“但我心想统率一帮手下败将也没什么意思,就拒绝了那个位置。当时他们献上的象征武林盟主身份的四件宝物之一,就是这个玛瑙杯。”
他继续讲述着先前没告诉花宴宫的事实:“而司空欲星偷走的,则是其中唯一一件我收下的玉佩。”
听到他并未答应成为武林盟主后,花宴宫忽然又神情放松了下来,尾巴似的跟在林以渝身后:“你为什么只收下了一件玉佩?它很特别吗?”
林以渝理直气壮道:“因为它最好看,与我相配。”
仅此一个理由,再无其它。
花宴宫不由被这个过于简单的理由震得眨了眨眼,又听见林以渝自语般推测道。
“但如今连山头土匪都能拿到信物之一,恐怕其他两件也早已辗转于江湖之中。司空欲星对单独一件信物不感兴趣,但若是将信物集齐后代表的盟主之位,不感兴趣的人可是极少数了……”
花宴宫似懂非懂地仰头看他:“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林以渝下了决定:“去找剩下两个宝物在哪里,当作诱引,让司空欲星不得不自己来找我们。”
既然目的地由虚无缥缈地寻人改为了寻找确切的物品,第一件事便是去搜集情报。
而江湖上从不缺少令情报流通之人。
离开山林,两人顺利到达了另一座小镇。此处没有彩戏楼的分楼,自然也没有为此而来的人群,反而更接近林以渝印象中平凡居民的宁静氛围。
中途去土匪窝虽说花费了一段时间,但也彻底甩开了彩戏楼派出的追踪者,再感受不到监视的视线。花宴宫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正处于出逃当中,毫无戒心地欣赏着陌生的城镇风光。
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正讲到精彩之处,里头听得津津有味的听众几乎坐满了全部的座位,更显得门口站着的另一位竭力向过路人讲述江湖轶事的青年身前人少得凄凉。
他兴许是想和里面的说书先生争上一争,却只靠手上的糖果哄骗到了两三个小孩子驻足停留。
趁小孩从他手里拿糖的空隙,他争分夺秒地讲述道:“你知道当今武林里,谁是最强的那个吗?”
小孩拿了糖紧紧攥在手里,愣愣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