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紧了裙摆,眨眨眼,声音紧绷:“我我的样子怎么样?”
似是轻微的低叹,说不出的温柔缱绻,沈荡凝视着施意如同三月桃李的面容,温言道:“非常、非常非常漂亮。”
沈荡其实很不擅长夸人,他这个人性子不羁,很多时候宁可憋在心里,也不会说出来。
可是这一刻,他看着施意一身婚纱站在自己面前,竟是有了潸然的冲动。
该怎么形容这一幕?
沈荡想,就算是他最最思念施意的时候,哪怕是在梦中,他都不敢这么肖想她。
这些日子蓝晴的事情让两人忙得不可开交,也让婚事在冥冥中被推进。
沈荡是抽着空完成了婚纱的设计稿,当时也不觉得自己画的有多么的漂亮,只是想着小公主要穿最好的裙子,所以用料上面极尽奢侈。
“施意,”沈荡突然笑了声,像是自嘲一般,他哑声,声音模糊喑哑的不像话,他低低的说:“你说,我是不是穷怕了?所以才会在设计裙子的时候,把我能想到的最昂贵的设计都加了进去。”
施意一愣,皱了皱眉,走到他的面前:“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自己?沈荡,我很喜欢。就在刚才,当我知道这条裙子是你设计的时候,我更喜欢了。”
“我只是觉得”沈荡垂眸,“觉得害怕。”
他明明刚刚还很开心,眼中的惊艳和光彩骗不了人,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低落。
施意皱眉,轻声道:“你怎么了?沈荡,你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和我说,好不好?无论是什么事,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
“没什么”沈荡双手捧住施意的脸,眸色渐深:“只是刚刚的一瞬间,突然有些害怕,害怕我给你的,我以为最好的东西,不是你想要的。施施,我很希望你在我身边是幸福的,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所以也就变得特别患得患失”
施意一时间竟使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喉咙微微紧缩,皱皱眉,“怎么可能?沈荡,我就喜欢你给的,一切都喜欢。”
沈荡闭了闭眼,再睁开,一言不发的抱住施意。
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面容贴着她的脖颈,感受着她的脉搏,缓缓道:“施施,我想我一定是太幸福了,所以才会这样我以前从未想过今天。”
“你不是回来娶我的吗?”施意笑着打趣,“都不先设想一下这一幕吗?”
“哪敢啊”沈荡也笑了,模糊不清的笑意,带着深深的眷恋,他说:“你可是小公主”
近乡情怯,我所有的嚣张桀骜,不可一世,在你的面前,都不过是废墟,风一吹就散了。
这世间最最美好的你,配的上星辰阳光,万物繁荣,我却唯独不敢肖想,你会如此轻易的,为了我而转变方向。
没有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没有无数的辗转误会,你心软又单纯,这么轻易就停下脚步,而我至今,不敢确信这并非一场梦境
是春日月末,沈荡和施意的婚期定于一周后,公之于众。
婚讯公布的当天,蓝晴入院。
青城市中心医院,病房门口。施权墨面色如土,一脸绝望的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眼中都是血丝。
施意坐在他的对面,陪在身边的人是舒月揽和沈荡。
舒月揽一直在用手帕给施意擦眼泪,看着施意哭成这个样子,她心里就有说不出的难受。
而沈荡开口,声音平静:“医生说了,情况很不乐观,就算留在医院也改变不了什么,我们应该遵循病人的心愿,带她离开医院。”
这话让施意看向了沈荡,她哭得说不出话,唯独看着沈荡的眼睛,充满了无助和迷茫。
里面躺的,是施家最疼爱她的人。
沈荡又怎么受得了施意这样的眼神,心中一疼,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柔声道:“施施乖,不哭了,眼睛都要哭肿了。”
想打很久
而对面,施权墨还沉浸在沈荡的话语中,此时一回过神,便断然开口:“不行!绝对不行!晴儿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离开医院之后,万一有什么事情要怎么办?”
“她的身体状况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吧?”沈荡淡淡道:“如果不是这么多年,你用天价的医疗经费和补品吊着,早就已经不行了,能活到今天,已经是万幸。再这么下去,对她也是煎熬。”
’“沈荡!你怎么能这么冷血?”施权墨气急败坏,站了起来,吼道:“如果不是晴儿吊着一口气还要给你和施意筹备婚事,你们之间怎么可能这么顺利?你现在倒好?恩将仇报?”
施意只是睁着满是泪水的眼睛,看着病房玻璃后面,蓝晴孱弱的模样。
她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一天清醒的时间几乎只有一个小时,医生的意思也很明白,现如今的状况,死亡不过就是早晚的事情。
而他们如果继续苦苦纠缠,一定要让蓝晴多活一段时间,只能给蓝晴造成更多的痛苦。
施意眼中的泪又掉了下来,却还是哑声开口,道:“爸我们把妈妈接回家吧妈妈肯定不想待在病房里,我们接她回家。”
“你就是想看着她死,对吗!”施权墨闻言,对着施意怒目而视,怒吼道:“施意,你怎么这么没有良心,要不是晴儿一心一意把你当成女儿,你能有今天吗!你不过就是个野种,野种!”
施权墨的话音落下,沈荡已经冷着脸,直接站了起来。
他挡在了施意面前,睨着施权墨气得通红的脸,缓缓道:“你有什么不满你冲着我来,你再对施意说一个字的不是,你看我敢不敢对你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