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过灶王爷,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吃到一半,忽然听到门口传来几声轻轻的敲门声。
萧理浑身毛发一抖,然后想到现在才是大正午的,没到那个所谓年兽来的时候。饶是如此,一家人还是有些紧张,严初站起来去门口应门,萧理从窝里跳出来,跟在他后头一道出去。
把门打开,却是两个没有意料到人——大冷天还是一身白西装的欧阳一和一身黑皮衣的莫喜。
他们头上肩上还有些小雪花,方才早上老天又略略地下了一点小雪,空气里混合着清妙的梅花的香气和雪水的味道。欧阳一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他拿着一瓶精致的红梅。
欧阳一笑道:“上门叨扰,这是礼物。”他挠了挠趴到严初肩头的萧理:“萧萧许久不见了。”
莫喜却是笑嘻嘻地拿出来一个食盒:“我做的年糕。”
严父严母已经从后院绕了出来:“严初,是谁?”
严初只觉得莫名其妙,但也只好应道:“是朋友。”莫喜又是一笑,上前一步走,伸出手臂挽住了严初的胳膊。她颇柔媚地外头斜倚在严初的肩膀,把萧理挤下去了,掉在了欧阳准备好的怀抱。她笑道:“伯母好,我是严初的女朋友。”
萧理和严初惊得目瞪口呆。
严母绕出来,就看到一个极美艳的姑娘挽着自家儿子的胳膊,她先是一愣,随后脸上笑起来:“是女朋友?”瞥向了严初:“之前怎么不说?恩?还要人家姑娘自己找过来?”
严初觉得自己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一伙人热热闹闹地往屋子里走去。互相闲聊一番,欧阳和莫喜顺带着吃了一顿中午饭,两人带来的礼物又被称赞几回,推让几回,最后一切客套完毕,三个年轻人外加一条狗一起窜进了严初的房间。
看着站在书架前啧啧有声的莫喜和欧阳,严初感觉自己脑门在痛:“你们来做什么?”
欧阳转身道:“想萧萧了。”
柴犬脑袋上挂起了三条黑线。
莫喜笑着打了个唿哨,只听扑愣愣一声,一只黑八哥从严初没有关好的窗户里钻了进来。她摸了摸八哥的羽毛,看向严初说:“你应该已经从萧理那里知道我是什么了。”
严初呃了两声。
欧阳笑道:“不就是一只飞尸么?还是一只运气太好的飞尸,竟然能够被你炼化出这么自然的人形。”他道:“我是听说这里有妖怪,又知道萧萧在这儿,才过来的。半路上碰到了出来闲晃的莫喜,就把她也带过来了。”
出来闲晃……不会是出来闲晃着找新鲜人血吧?
萧理瞪了莫喜两眼。
欧阳直笑:“行了,她真的不会吸你的血,也不会吸你的严初宝贝的血,放心吧。还有我在呢。”
萧理歪过头咬住欧阳伸过来逗弄他的手指,严初在旁边道:“你说有妖怪,真是有妖怪?”
欧阳一笑笑:“到晚上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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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夜的晚上,傍晚放过的爆竹声似乎仍然回荡在耳边,鲜红的纸屑还在空中飘荡,清溪村的家门全都随着碰碰的声音紧紧关了起来。严初也把自家门关起来。
明亮的日光灯笼罩着每一间房间。红红的灯笼挂在大门口,烛火透过灯笼罩子传出来,在月光下摇摇晃晃。又开始下雪了,一点点的雪粒子从无尽的高空中飘下来,被风吹得飘荡来去,落在地上,化进温热的土地之中。
欧阳一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他一身的白西装,倒是一点儿都不介意的样子,端坐得笔直优雅,好像自己屁股底下不是每天被人踩来踩去的台阶,而是放了天鹅绒缎子的红木椅。萧理从房间里蹦到他身边,卧下,低声道:“喂,我什么时候可以复活?”
欧阳哈哈一笑:“你现在不是活的?阳灵不能算死的哦。”
“靠,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萧理怒。
欧阳一不说话了,他看着漫天飘落的细小雪花,那些被风吹起来的雪粒飘到一边,空中中间一个大的空洞,黑沉沉的,好像一个黑洞。
他半天说:“萧萧,一切都是命……我遇到你,你遇到严初,你死去……都是命。你能活过来,也是命。命理不能强求,不能运算,不能调遣。你明白么?”
萧理啐了一口,“你老是说些这种有的没的,你给我说句老实话,我到底能不能有肉身回来,如果没有,我也认了。”
欧阳笑笑:“给你个念想不好么?”
萧理也不接话,趴到一边自顾自想问题。欧阳抬手把他抱起来,低声道:“萧萧,我会救你的。这也是我的命。”
萧理抬起脸,疑惑地看向他。
门口突然间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音。
严母略微颤抖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它来了。”
欧阳一站了起来,他大踏步往院子门口走去。严母骇地叫:“严初,你朋友做什么?叫他停下来,别去!”
原本还粘着严初像是个恋爱正浓的小女子的莫喜却也站起身来,微微一笑:“伯母,没关系的,你别怕,那不是什么厉害玩意。”她打了个响指,一只黑色的八哥从房间里如风一般盘旋着飞了出来,两字尖利的小爪子握拳般紧捏在一起,随即一阵白色粉末在空气里飘散开来,严父严母二话不说,晕了过去。
被莫喜一开始就喂了解药的严初大惊:“做什么?”
“没什么,迷魂草,晕一个晚上就没事了。”莫喜又打了个响指,两条被毯从卧室里飞出来,盖在两位老人身上。她耸耸肩膀,让八哥停在她的肩头,笑道:“走吧。时间紧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