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福临……孟古青再一次懂得,这个男人的温情是那么不可靠。这会儿,只怕他巴不得花束子快些被遣出宫去吧。他爱的关心的,他便温柔善良。若是他厌恶的,多么狠的事情他也做得出来。
事已至此,孟古青不打算再多说。花束子的命运,只能由她自己去决定。虽说对她的内疚很多,但这辈子已经重来,花束子自己的选择她无法掌控。无论如何,她不至于害她就是了。
没了翠果儿在身边,缺了人指导,孟古青的绣功便停滞了。不过,她并不是想要成为什么刺绣大师,不过是培养一项爱好而已。再个,也不知怎么,总觉得身子很沉,头脑发晕,想要睡觉。
整顿轰轰烈烈地持续了一个月,花束子并没有被遣出宫去。说起来很可笑,并不是有谁舍不得花束子,而是花束子竟然在知道她的名字在出宫人员名单上后,跳进了御花园后头的小潭里,又被小太监耷拉吴救了上来。
这件事情惊动了太后,太后暴怒,越加要用最快的速度将花束子赶出去。偏生,这事儿又被皇帝知道了。皇帝见着花束子可怜兮兮的模样,与太后争执了一个晚上。终究,花束子被留了下来。
花束子何其有幸,有耷拉吴这么一个人在身后帮着她,没有目的没有要求,只是希望她幸福她开心。福临和太后之间是怎么交涉的,孟古青也不想知道。无论如何,福临不可能什么都不付出。呵呵,为了与太后对抗,他愿意付出。
冬季天短,似乎睁眼才没多久,太阳又落了下去。坤宁宫中,也只吃两顿。不过,御膳房时时刻刻备着菜肴点心,饿了可随时传膳。孟古青没有什么胃口,看到什么都倦倦的,又偏好一些酸脆爽口的食物。立冬那日,陪着皇太后用膳时,居然忍不住干呕出声。
太后放下筷子,与苏麻喇相视而笑,眼里闪出喜悦的光芒来,连连传太医。苏麻喇亲自扶着孟古青,叫她躺在榻上歇息。孟古青大致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但总不敢相信那么好的事情会将近来自己身上来。大婚不到半年,怎么会?上辈子,先前是因福临不喜,不在坤宁宫过夜,后头又是因着太后的“保胎药”,一辈子都没能拥有自己的孩子。那软软的、可爱的小婴儿。
太医几乎是滚着进来,隔着帘幔,在孟古青胳膊上搭了一块纱布,为她把脉。孟古青在帘幔之后睁着灼灼发亮的眸子看着太医,喜怒不敢表现在脸上。生怕太医嘴里说出来的,并不是她想要的。
一屋子的人都屏住呼吸,紧紧地盯着太医。虽则庶妃笔什赫额捏福晋已有八个多月身孕,但福临尚未得子,想到将要有自己的孩子,脸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似乎都要崩出来。太后一向冷静,这会儿也忍不住紧紧抓住苏麻喇的手。
太医点了几下头,忽地跪下来,高声说道:“恭喜皇上,恭喜太后娘娘,恭喜皇后娘娘,是喜脉!”
想要的答案得到,太后马上恢复了冷静,叫人赏赐太医。孟古青却张着嘴,半晌无法消化这天大的喜事。福临更是开心,乐得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最后趴在床上紧紧握住孟古青的手,极力克制才没将孟古青抱起来。
就此,太后免了孟古青每日的立规矩,又吩咐御膳房为坤宁宫多配菜额,又选了身边几个年长信得过的嬷嬷过去伺候,更是禁绝一般宫人随意出入坤宁宫。见太后如此开心,孟古青笑着撒痴,黏糊糊地说道:“额娘似乎要将青儿当做宝贝供起来了呢。”
太后满脸堆笑,道:“可不是将宝贝供起来,宝贝哪里比得上青儿。”
太后将福临赶了回去,要与孟古青说些私房话。福临知道有些话儿他的确不便听,便乐呵呵地出去了。太后慈厚地望着孟古青,道:“青儿,你可知道,你身上怀着的,是你的希望,是大清国的希望,也是科尔沁草原的希望你阿玛额娘的希望?”
孟古青点了点头。太后满意地笑了笑,又说:“你果然是个争气的,没叫额娘失望。先前,也有听过你性子骄纵脾气暴烈。对于养尊处优的公主来说,这算不得什么毛病。但是,对于一国之后来说,却是莫大的短处。福临是我儿,哀家明白。福临的性子原本就浮躁易怒,无比执拗。若你俩都如此,定然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能让了谁。还好,你禀性聪慧,又不拈酸吃醋。前些日子,福临与哀家斗气,哀家多般劝解,才叫他去了坤宁宫。哀家很欣慰,你这孩子懂得为福临解忧,让福临开心。你阿玛额娘教导得很好,很好。”
孟古青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很快红起眼眶来。她含着泪,感动地堆太后说道:“额娘,青儿一直知道,额娘对青儿很好,额娘费心了。”
太后却收敛起脸上的笑容,肃然道:“这后宫之中,远比你知道的要多。既然有了身孕,就不要到处跑,亦要看管好自己的身子,懂吗?”孟古青亦严肃地点了点头,称诺。
作者有话要说:苏忽地被领导叫去一个木有网络的地方,额,痛苦地度过了两日。
11
11、夜宴
与太后聊了许久,再出来时,没想到福临居然没有走,一直留在小花厅中等候孟古青。看到孟古青出来,福临温柔地笑着,托起孟古青的腰,扶着她上了软辇。帝后共坐同一轿辇,福临道:“青儿,朕知晓母后定然有许多事情要交代你,你万万莫要忘了。这些事情,母后知道得多。”
孟古青扬着唇角,柔声称“是”。轻轻抚着尚未突起的小腹,孟古青依旧沉浸在莫大的喜悦中。真是神奇,肚子中就这么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往后,这个小生命慢慢地长大、出来,陪着自己的额娘,软声笑语,跌跌撞撞地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