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孩子,自然要小心翼翼。为着保险,孟古青便将福临往外赶。反正,后宫中已经有好几位侧妃,福临犯不着一直留在这边。不想,福临硬是不答应,要陪着孟古青。一日两日也就罢了,孟古青的肚子已经微微凸起,福临却从来没有那一晚在坤宁宫之外度过。
孟古青轻叹,劝解道:“皇上,您是一国之君,不能专宠一人。后宫中诸多姐妹在盼望着,总不能叫我破了雨露均沾的规矩。”
福临神色一僵,挤出一抹笑容,依旧摇了摇头。孟古青见状,道:“皇上,我知你有许多不得已,臣妾何尝不是。哪位女子愿意将自己的夫君往外赶?只是,臣妾不能那么自私,不管不顾皇上的处境。臣妾见你这些日子,眉间有了一丝愁烦,心里无比担忧。怕是,怕是皇上承受了太大压力。”
福临笑着,揉了揉孟古青的掉落在肩头的一缕头发,道:“青儿,你不用担心朕。无论如何,朕陪着自己心爱女人的权利,还是有的。你呀,实在是太良善了,总是不懂得为自己着想。这后宫里的女子,哪个不是见了朕,便恨不得朕再也不走?”
孟古青不再劝,温顺地俯在福临肩头。福临见她窄窄的身子藏在软红缎子中衣中,衬得脖颈越加细长白皙,头发愈加光滑黑亮,忍不住要将她环在怀里,好好保护着。福临用下巴蹭着孟古青的瘦肩,调笑道:“表妹,你可知朕先前还以为你是个大下巴呢。”
孟古青鼻子中发出几声软软的娇哼,不满道:“皇上,你就只懂得欺负表妹。”
“哦,表妹?”见孟古青这般娇憨,福临越加有了兴致。孟古青哼哼叽叽地,软声道:“可不是呢,四岁时,您就欺负青儿了。那时候,青儿故意又哭又叫又撕坏衣服,就是想要表哥注意到青儿,哄哄青儿,结果……”
福临的眸子微微有些发暗,忍不住回想起了订立婚约的时候。那时候,多么嫌恶这个飞扬跋扈的表妹,就像看到了那个可恶的多尔衮。从那时候起,他就想尽办法,想要掌控自己的婚姻,想要推掉这门婚事。幸亏,他不曾成功。否则,哪里有这么一个贴心的处处为他着想的好皇后?
真是,到处都是宝。福临忍不住捏了捏孟古青柔嫩软的耳垂,取消道:“哈,莫不是表妹四岁时就爱上了朕?”
孟古青状若害羞一般藏在福临怀里,心中却不住叹气。可是四岁就爱上了。但,这爱已然消逝。到来的温情,迟到了几百年。
“皇上,皇上……”门外吴良辅犹犹豫豫的尖嗓门儿打破了夜的宁静与柔美。福临不悦,喝到:“吴良辅,有什么事?若没有重要的事,担心我打断你的腿。”孟古青笑,扬着柔和的嗓门道:“皇上,吴公公这么晚求见,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吴公公,您请说。”
吴良辅跪着蹭进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为难地说道:“咸福宫侧位的瑞格格传话来,说是长春宫侧位的笔什赫额捏福晋腹痛不已,怕是要生,请皇上过去看一看。”
福临怒道:“她产子又不是朕产子,朕去了有何用?”
吴良辅跪在地上,满头大汗,欲语又止。孟古青不敢相信,那么冷漠的话是福临嘴里说出来的。她心中越来越冰冷,这个福临,一旦失了他的心,处境该变得多可怜?也是,也是,上辈子不是早就领教过了。不过是上辈子福临专宠乌云珠一人罢了。
这样的没有任何保障的君王恩面前,万万不能迷失了脑子。
孟古青哀求地望着福临,福临揉了揉她的眉心,道:“青儿,你莫要担忧她们。这笔什赫额捏福晋自从有孕之后,不知腹痛了多少次。还有那瑞格格,明明是咸福宫的,怎的日日呆在长春宫?你呀你,就是傻,叫朕怎么放心?”
孟古青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就当为自己的孩子积德吧。她柔声道:“无论如何,臣妾都不能不担忧皇上的孩子啊。这后宫中的孩子,都是臣妾的孩子。所以,请皇上一定过去,好吗?”
福临冷冷道:“愚笨人能生出什么聪明的孩子?”又软声对孟古青说:“难为你有一国之后的风度与善心,待所有的孩子视如己出。好罢,朕过去看看。你在这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晚上不可踢掉被子,小心别着凉。”
福临依依不舍地离开,吴良辅跟在身后,频频回转头来,抛几个感激的眼神给孟古青。
孟古青苦笑,果然是没有爱,所以连醋意都没有。上世,爱有多深,醋火便有多深。偏偏,这愚蠢的福临以为,没有醋意才是爱。反正,现在她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不妨积点德,就让那什么福晋格格的,去做无用功吧。
一夜过去,笔什赫额捏福晋果然产下一子,是为大阿哥。只不过,这孩子尚未在笔什赫额捏福晋手中抱热,便被送去了阿哥所,由乳娘嬷嬷们照看。
产子有功,再加上笔什赫额捏福晋又是在大婚之前便伺候在福临跟前的,按理应该将笔什赫额捏福晋提为妃。福临却淡淡地一笔带过,将这事儿掩了下来。孟古青的肚子越来越大,太后亦过来看过她几次。
太后殷殷切切,显然有安抚的意思在其内。更兼越加细心,几乎断绝了他人进坤宁宫,对药物吃食香料的看管,更加严格。
孟古青如何不懂,虽说她大多日子躺在坤宁宫中,便是散散心,也只能在院内走几步。但四儿是个聪慧的丫头,外头的风言风语多多少少还是传到了她耳中。大不过是皇后有了身孕,却被一个侧妃抢了先,生下了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