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来年住在白日里才来过的那间屋子,徐思叙将她送到之后就又走了。
她穿着自己的睡衣,红着耳根跪坐在和她脚踝一样洁白的被子上,望到她转着车钥匙意欲出门的样子,急忙扬声道:“你去哪里?”
那面背影沉寂许久,久到来年都开始觉得自己是否有些僭越之时,只见徐思叙回头。
她脸上挂着邪邪的笑,带着几分不怀好意,摆明了是挑逗她:“怎么着?需要陪。睡?”
来年的脸“唰”一下变红,方才在车上的主动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一往无前,她再经不起这样的玩笑。
“不。。。”她嘟囔道。
徐思叙贴心地帮她拉上房门,正了正神色,平静道:“衣服我给你放客厅茶几上,明早会有人来接你回学校。”
最后一句是哄小孩的语气:“睡吧。”
来年静静坐在床上,房间里只一盏台灯昏黄,那样温柔似月光的颜色,像将熄的烛火,虚弱又不堪一击。
房门被毫不留情地关上,她垂下眼睑,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如同她的心,就这样微阖。
*
徐思叙到底是妥贴的人,连她家司机都比别人懂事许多,从七点开始拨电话,每次只响三声,持续打了五六个。
这样贴心造成的后果就是来年自然醒时已经是七点四十五分了,距离她第一节早八只剩不到十五分钟。
赶过去是肯定来不及了,她也只是惊慌失措了三秒,在发现着实无法后彻底认命,连洗漱的动作都慢悠悠起来。
“师傅,您在楼底等我,我二十分钟后下去。”来年对电话对面的司机说。
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好的,小姐。”
听到这样的称呼,来年心口麻了一下,带着自知不合适的拧巴。
司机已经见怪不怪了吗?他训练有素,想必在这栋酒店里接过的女人不止她一个吧?
来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海中浮现这些问题的时候竟然连酸意都没有。
从见徐思叙的第一面起,她就知道她那样的女人是不会为谁真正付出真心的。
不过也好,大梦一场,一晌贪欢足矣。
来年将一次性牙刷扔进垃圾桶,动作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在从架子上抽洗脸巾时,她瞄到洗漱台的角落躺着一支口红。
那是和那瓶香水一样的牌子,黑管已不再锃亮,想必在这犄角旮旯独自窝了许久,被主人遗忘。
她踮起脚跟将其扶正,随手将用过的洗脸巾扔进垃圾桶。
来年走出卫生间,换好了衣服——厚厚的加绒卫衣和休闲裤,很符合职场人士对女大学生的刻板印象。
临走时,她专门没收拾衣服,坏心眼地将换下来的珊瑚绒睡衣胡乱堆在卧室那张大床上,专门营造出一种暧昧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