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活一辈子,青春不过二十年,便年老色衰,你看,你的皮肤已经开始松弛了,真可怜。”
她气得眼睛红,撒手将黑纸一推,扭头便走。
她轻轻笑起来:“而我永葆青春貌美,哪怕慕怀江成了老头子,我也永远是这个模样。”
一只妖……她凭什么?
“你奢求你一辈子的东西,单凭一张脸,就让我轻易而举地得到了,真抱歉啊。”
怎么样的美人,能迷惑得慕怀江这样冷淡自傲的男人都迷了心智?她再不济,好歹也是捉妖世家养的女儿,终其一生,撒娇耍痴,也没让他正眼瞧过。
“毕竟男人啊,总是这样色令智昏,你说对不对?”
眼中几乎要沁出火来:真是让她猜对了呀……
“你……”白怡蓉的牙齿颤抖起来,怒火上头,有一种溺水般的昏涨感。
白怡蓉的手指将贴在窗口的黑纸都捏皱了,出哗啦啦的声响,如若不是丫鬟将她的手往外拉,她差点将那张纸扯下来揉成一团。
“除非你杀了我。”女人笑得愈加妩媚,“否则,你一辈子都不可能拿我如何,知道吗?”
“吱呀——”门扉闭上,二人嬉笑的声音被隔绝在外,门口的地面上,孤零零地放着一份冷掉的饭菜。
杀了,杀了她……脑海里的念头越来越清晰,浑身的血液直往头上涌。
两人会心一笑,打趣起来:“虽说是半妖,万一真是老爷的种,多少也算是有后……”
“杀了你……”
“我可什么都没说,都是瞎猜的。”
“你敢吗?”她笑得挑衅,极亮的眼珠仿佛两盏幽亮的星。
听的人笑了:“噢,你的意思是……”
“嗤——”颤抖的手握着匕狠狠扎进了柔软的皮肤下,“我怎么不敢……”
“嘘——”另一人语气里带这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声音压得更低了,“我倒是听闻,这妖物的母亲美艳绝伦。这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还说不准呐……”
湿热的血液流了她满手,散着奇异的香气,她如梦方醒,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连爬带滚地往后退。
“唉……”那声音愁地拖了个调子,喃喃抱怨起来,“你说这么个妖物,老爷费那么大力气弄到家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地上的女人如同一只泄了气的玩偶,在血泊中抽搐着,望着她,眼中闪着亮光,口中出了“嗬嗬”的气声,竟然得意地放声笑起来,场面诡异至极。
脚步声渐弱,管事走远了。
旋即,那具完美无瑕的身体慢慢破碎,一半化作飞雪,一半化作落叶,在空中旋转散开,一阵风一样猛然钻出了桎梏,插在她心口的匕和那锁链,哗啦一声掉落在地上。
“是。”众人盯着脚尖诺诺。
白怡蓉意识到自己闯下大祸,腿都软了,挣扎着爬了半天,才爬起来,沾血的手在石洞里拖出道道深红的血痕。
管事叹了口气:“小时候听老一辈的捉妖人说,’大妖之力,多蓄于。’妖力越深的,头越长,不知是不是这个道理,小心一点,总归没错的。”
她顾不上戴上兜帽,转头便踉踉跄跄地往外跑,旋转降落的飞雪和落叶,如雨势倾颓,罡风席卷,转瞬包围她娇小的身躯。
“为……为什么?”
白怡蓉猛然向前扑倒在地,像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管事望了一眼背对着他的那个身影,顿了一下:“往后,你每天来盯着,他的头若是再长长,来报我。”
过了很久,她极其缓慢地爬了起来,步履不疾不徐地走回到石穴前,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匕,揣进了怀里。歪过头去,像是游览一般,细细环顾了四周,随即无声无息地走出了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