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儿子?你夫妻俩命中本无子嗣,口口声声叫他做儿子,怪不得如此命歹。本来还有二十年可活,如今可怜了。”
李嫂瞠目结舌,许久摸出手帕拭泪,埋怨地推搡丈夫一把。
李大哥半信半疑,请问梁桥有什么妙计。
“算了吧,二位想开些。”梁桥看向常欣悦:“我还有事。”
“啊这……”常欣悦挠挠头,没法子似的看向李氏夫妻:“我师父今天事忙,就先失陪了。”
梁桥起身出去,留下常欣悦陪客。
常欣悦和师父对了个眼神,回来同李氏夫妻仔细解释,并不是师父故意为难,而是这件事本身就很难办。
“从前我同你们说过,要大哥随我去一个地方,那里有世外高人能够治好他的病症。如今我坦白讲,那个地方就是魔教,我师父就是高人。但是我师父现在亲眼看见了大哥,却没有表态,其实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李嫂哭出声来:“我儿活不成了吗?”
“都说了不要叫儿子……”常欣悦连连摆手:“我师父眼明心亮,他能看出人的寿数。大哥虽然命途凶险,还有一线希望,否则他根本不会出来相见的。但两位如此执着,对我师父的话是一字也听不进去,只好叹一声无缘了。”
“我们怎么执着了?我们只不过是想晚年有个依靠……”
李嫂说着哭出来。
常欣悦这次没有多加安慰,而是拍了拍手。
等候在门口的侍女鱼贯而入,奉上香茶。
“留下喝杯茶吧。”
李氏夫妻明白这是撵客了,只好离开。
他们走出谨园,立刻就有人跟上,晚饭时分来回话,果然如梁桥所料。
“他们没有回苏州,而是在谨园隔一条街的吉祥客栈住下了。”
梁桥首先给出评价,这对夫妻不是坏人,甚至心地还很慈悲。
“他们如果想要孩子,去收养一个就好了。这事不难办吧?”零余子有些不耐烦了。
莲生牵着犬儿的手好奇地凑过来。
“你们在说什么?”
姜晚月立即指向门口:“大人说要紧事,小孩子都出去!”
莲生站住了不动:“吾乃魔教法王,你敢命令我?”
姜晚月一巴掌呼过来。
莲生抱头就逃。
“好了好了。”零余子按住姜晚月的手:“要拿孩子出气,打你自己的犬儿。”
姜晚月面色难看,闷闷坐着,不说话了。
“我知道你舍不得,这次李氏夫妻带来的傻孩子确实是好机会,也是彩九最后的机会了。可是你舍不得,人家一样舍不得,这不是花钱能摆平的,也不是随便拿一个别人的孩子给他们就能交换的。傻儿子虽然傻,但在危难时刻救了夫妻俩的命,这份情,不好办。”
梁桥想了又想,出了个主意。
为今之计,只有让那傻儿子继续留在夫妻身边。
“彩九的魂魄滞留阳间已有三年,如今已到最后期限,李氏夫妻能等,我们等不得。不如把那孩子偷出来,先让彩九还阳,过后让他随李氏夫妻回苏州。”
所谓“儿大不由娘”,回去之后,彩九大可以就地加入魔教,那边的堂口随便找个由头把他调去迷踪山总坛,这事不就成了吗?
只不过就是等一段时间而已。
“三年我都等了,一段时间难道我等不得吗?”姜晚月说着,有些哭腔:“我就是……就是想让彩九回来,想让犬儿和他光明正大的父子相认。你这样……犬儿永远都没有爹爹了。”
“那都是后话,以后再慢慢想办法。”零余子一锤定音:“就这么办。”
姜晚月捏着手帕捂住脸,着实后悔,三年前她不该让步,不该让彩九走的。
“说来也巧,那傻子是暹罗人,彩九也是暹罗人。那傻子小时候被人拐走了,彩九也是五岁被人从大街上掳走的。那傻子傻了,彩九也傻过。那傻子一片忠心所托非人,彩九他……”
常欣悦本来想说个笑话缓和一下气氛,没想到说到不该说的上头了,赶紧闭嘴。
梁桥温温一笑,接下他的话。
“彩九是为魔教而死,也是为了救我和零余子大人而死。我们对不起他,一定会将他救活的。但他这么做并不是傻,不是被人所害,而是形势所迫、职责所在。你不要忘了,他是法王!不能轰轰烈烈,至少也要有所成就,难道你想犬儿的爹爹是个跟班、长随、小厮?是个混混、地痞、无赖?”
姜晚月气得捏紧拳头。
“要你管?”
“你愿意养他一辈子,他从前愿意,现在未必。等他活过来,你亲口问问他吧。”
梁桥看向零余子,又向常欣悦点点头。
“今晚就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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