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主见状急了,撸起袖子,怒斥着:“你别糟蹋我果子!不买滚蛋!”
对方无所顾忌地往嘴里扔了个草莓,说话时唾沫星子和草莓汁四溅:“我买你们这么多水果,为了几颗烂草莓跟我跳脚?”他连呸好几口:“你们家草莓一吃就是大棚里出来的,不香,也不甜。”
货主气汹汹走上前,用力推搡一下:“滚!别他妈在我面前晃悠!”随即蹲下身,心疼地挑起还能吃的草莓,“妈的,都砸坏了。”
对方不是好惹的主,顺手捞起门前的扫帚就想打。黎康明敏捷地挡住,不小心背部挨了一棍,结结实实,疼得他龇牙咧嘴。
货主见状,顾不上收拾草莓了,直接挥拳,另外几家货主也忙上前帮忙。村长那边跟了几个村民,一群人蜂拥而上,战事火速升级。
黎康明夹杂其中,进退两难,拉架不成反而被人揍了好几拳。某一刻,不知谁捡了一个空酒瓶,不偏不倚砸到了他头上。
他说话时神情轻松,眼神闪着少年混不吝的光,“妈的,要是给我逮到”
黎想越听越火冒三丈:居然还打群架?!
薛文倩又听了一遍前因后果,怒火只增不减:“我真应该大义灭亲,报警抓你进去拘留十五天,让你们这些人影响市容!让你瞎得瑟!”
黎康明不敢顶嘴,随手端起一碗小馄饨,颔首招呼着:“小陆,快吃早饭。”
那碗馄饨停在黎想面前,离陆安屿隔了一米的距离;黎康明眼神示意黎想帮忙接,不料她撇过头,改看别处。
陆安屿忙不迭躬着身子,探出双手:“谢谢叔叔。”
他捧着小馄炖,却没敢吃,视线在黎想气鼓鼓的头顶打转。可他能怎么办呢?一边是黎康明,一边是黎想,真难啊…
“我去店里了。”薛文倩见时候差不多,“黎想,你别守在医院,你爸本事大,能照顾好自己。”
黎想双臂交叉挽在胸前:“我再陪一会。”
“不用,你歇歇。”薛文倩嘱咐完,转而对陆安屿露出笑容:“小陆,辛苦了。快回家补觉。”
“嗯,好。”陆安屿敷衍着,暗想他可不能走,刚不经意间捕捉到黎想的目光,怒火汹汹,差点没把他烫着。
黎康明将二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挥手撵人:“我得躺会,头晕。你们别在这杵着,该干嘛干嘛。”
“我就在这坐着。”黎想轴劲上来了,纹丝未动,一见到黎康明头上的纱布就想骂人。
“你坐着干嘛?监睡啊?”黎康明忙躺好:“中午来给我送饭就行,你忙你的去。”他扯住被子蒙上头,翻身背对着二人:“别打扰我睡觉。”
黎想无奈地起身,耷拉着嘴角,刻意避开陆安屿的目光,快步朝外走。
陆安屿悠悠叹口气,紧跟其后,又碍于走廊人多,不敢招惹她。他跟着拐进楼下小花园,三两步上前,拽住黎想的胳膊:“我错了。”他有苦说不出:“叔叔让我暂时别告诉你。”
“所以?你就帮忙瞒着?”黎想抛来一个冷眼:“连昨晚在电话里都不说?你真够能忍的。”
“我想说”陆安屿自知理亏,“可叔叔…”
“你这么听我爸的话?你干脆认他做干爸得了!”老一辈的人奇奇怪怪,硬要瞒着就算了;陆安屿居然也如此拎不清,愿意做帮凶!
陆安屿满脸堆笑:“阿姨说你在申城,知道了肯定得赶来医院,着急忙慌容易出事。”他大拇指摩挲着黎想的手腕,“别生气。”
“我们讨论的不是这个问题!”黎想作势要挣脱,却没真使力。她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两个人不应该无论何时都站在统一战线吗?遇事不隐瞒,不欺骗,坦诚相待。她刚要启唇,又被手机的震动声打断。
中介小哥在那头汇报着大学城房子的租客意向,“黎小姐,对方接受了价格,也愿意押一付三。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直接签合同了?”
黎想陡然想起还没来得及处理这事,含糊其辞:“我再考虑考虑吧。”
“是价格不合适吗?对方说可以讲价。”
“不是,我再想想。”
“黎小姐,机不可失!”小哥卖力喊着,声音透过话筒漏进了空气。
“我待会给你回电话行吗?有急事要处理。”黎想挂断电话,呼出一口气,抬头时竟对上陆安屿转冷的眸色。
对方松开手,盯着她,若有所思:“决定回申城了?周末已经找好房子了?打算什么时候通知我?是像上次那样拖到无法收场呢?还是索性直接玩消失?”
陆安屿的话扯出了二人始终闭口不谈的过往,字字铿锵,砸得黎想脑仁疼。
我们直接领证吧
从小到大,黎想都属于「想的少」那类人。
她稀里糊涂上了江城大学,在家人和老师的撺掇下学了坑爹的会计。每天乐乐呵呵,很少担忧未来,更不会琢磨职业发展、前途等问题。
走读生的缘故,久而久之,她不自觉隔离于圈外,压根没心思理会同学们都在忙什么。有很长一段时光,她的生活极其模式化:上课、备考期末,和沈确去学校后门小吃街尝鲜,再和陆安屿窝在家里看电影打游戏。
大三下学期算是人生的一个重要岔口。
大家被迫登上十米跳台,对着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的社会大染缸犯怵。一道至关重要的选择题摆在面前:备战考研或直接找工作。
同学们每天抱着厚厚一摞书在图书馆占座,或辗转于各类招聘市场;独剩黎想和沈确坐在校门口的甜品店,悠哉悠哉,跟缺心眼的傻妞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