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意一句句地說著,那些景象卻也好似在陳俞腦中?一幕幕出現,他想?起她說話的時?候,緊張的時?候,疼的時?候……
趙筠元與阮青竹那兩張截然?不同的臉竟漸漸重合,阮青竹難道……真?的是趙筠元?
「你?曾經?殺死過她一回。」陳意著急道:「難道還要殺死她第?二回嗎?」
陳俞神色終於開始慌亂起來,他想?到掖庭獄裡邊的景象,想?起衣裙都被鮮血染紅的趙筠元,終於無法再繼續忍耐,大步朝外間走去。
文錦聽到聲?音,還不曾回神,就見陳俞猛地推開殿門走了出來,而陳意也緊隨其後?。
他發覺陳俞神色不對,也顧不上?旁的,連忙上?前恭敬道:「聖上?,這是怎麼了?」
陳俞看也不曾看他,只急匆匆地問?了一句,「那個昌慶宮的宮人,現在如何了?」
「這……」文錦顯然?沒想?到陳俞還會問?及此事,猶豫應道:「奴才一個時?辰前便已按著您的吩咐讓底下人將那宮人好生折磨一番,那掖庭獄的刑罰非同一般,眼下怕是……」
他說著,想?起那道瘦弱的身?影,不由暗自在心裡嘆了口氣。
那處的刑罰,便是那些個身?量高大的太監都未必能在裡邊熬過一個時?辰,更別說是一個如此瘦弱的姑娘了。
文錦的話音落下,他分明地瞧見陳俞的臉色好似又蒼白了幾分,腳下的步子?愈發快了,寬大的袖袍從他身?邊掠過,帶起一陣冷厲的涼風。
他勉強跟在二人身?後?,心下自然?也疑慮頗多。
一個時?辰以前,聖上?不僅想?殺了那個昌慶宮的宮人,甚至還下了命令說要將她好生折磨,讓她以最痛苦的法子?死去,最終再將她那早已殘破不堪的軀體送回昌慶宮。
為的,是警告昌慶宮的主人,也就是警告陳意,讓他不要再有不當有的心思。
可?陳意來了一趟宣明殿,算來他進去還不到一刻鐘,就徹底改變了陳俞的想?法。
不僅讓他生出放過那宮人的念頭,甚至文錦還極為罕見地在陳俞面上?瞧出了慌亂來。
文錦下意識覷了一眼面色也同樣極為難看的陳意,當真?有些好奇他進入宣明殿之後?,到底是與陳俞說了些什麼。
可?惜他得不到答覆。
等到了掖庭獄,陳俞腳步依舊不曾停歇,只是心下慌亂之餘又多了幾分恐懼,眼下即便是他,也不知裡邊景象到底如何了。
而陳意跟在後?邊自然?也要進去,可?文錦反應過來,想?著這掖庭獄若是沒有陳俞的命令,那不論是何人都是不允進去的,便下意識要將他攔下。
可?陳意只是冷冷地撇了他一眼,他便想?起在宣明殿時?,陳意是如何輕而易舉地將他掀翻在地的,便也意識到自個根本無法將他攔下來,於是索性識地讓開。
陳意大步邁進了掖庭獄。
陳俞走到關著趙筠元的那處監牢時?,那兩個負責對她行刑的宮人正拿了幾根細長的銀針緩緩刺入她的指尖。
這本來應當是極為折磨人的刑罰,受刑之人被這般刺入銀針,無不痛苦呻吟,可?此時?的趙筠元卻任由那兩個宮人將銀針從她指尖插入,全然?不曾發出一點響動?,竟宛如死屍一般。
「住手!」陳俞腦中?一片空白,直接將那還未回神的宮人一腳踢開,毫不遲疑地伸手去將她身?上?麻繩解開,口中?止不住地喃喃道:「小滿,對不起,對不起……」
那兩個宮人並未聽清陳俞口中?所言,但卻瞧出了他的身?份,顧不得多想?,神色慌亂地先行了禮,又見陳俞伸手要去解那麻繩,也不敢起身?,只能爬到趙筠元身?邊幫著他將那麻繩解開。
粗礪的麻繩方才解開,陳俞便抱起趙筠元往外間走去,陳意也正在這時?與陳俞碰上?,昏暗的燭火下,陳意瞧不清楚陳俞懷中?的趙筠元是如何景象,只是那極為濃重的血腥氣味讓他心頭越發不安。
文錦守在掖庭獄門口,陳俞抱著人出來時?他顧上?不驚訝,就聽陳俞吩咐道:「快請太醫過來。」
文錦瞥見他懷中?那個血人,哪裡還敢耽誤,連忙尋了個腿腳快的宮人往太醫院去了。
而陳意也借著外頭的光亮瞧清楚了趙筠元如今的景象,他眼底發紅,咬牙道:「她如今是我昌慶宮的宮人,還請聖上?將她還給我。」
無論如何,他都要將趙筠元帶走的。
可?陳俞卻冷笑道:「她是不是昌慶宮的宮人,不過是朕一句話的事罷了。」
陳意還想?說些什麼,陳俞卻已經?沒了與他多言的興致,只抱著趙筠元轉身?離開。
陳意再想?追上?去,邊上?的宮人卻已經?反應極快地將他攔了下來,任憑他如何掙扎也未曾將他鬆開,文錦本要跟著陳俞一同離開,見陳意始終不肯放棄,便又低頭看向被死死制住的他,勸道:「雖然?奴才不知殿下到底與聖上?說了什麼,讓他竟是對這宮人如此在意,可?奴才想?,您也應當瞧得出來,聖上?如今是想?救那個宮人的,您若是真?心想?讓她好生活著,不如索性先讓她留在聖上?身?邊,畢竟她受了這樣重的傷,若是當真?帶回昌慶宮,想?將人救回來就難了。」
大約當真?將他的話聽了進去,陳意當真?沒有再掙扎了,只是眼神卻依舊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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