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徐徐展开,一个字一个字的朝我念。
我从未听过这些,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哥哥眸色认真,似乎上面的字句极为恢宏。
没错,哥哥才教了我“恢宏”一词,墙上水迹还没干,我正好记着。
“小二记住,”他将黄丝巾一样的书徐徐展开,放在我面前,“墨香浓淡纸脉茫,这才是字。”
我假装很懂又恍然的点头。
为了不叫哥哥觉得我是个傻的。
其实我没听懂。
哥哥讲的东西都太深、也太复杂了,我不懂他说的“后庭花一曲,幽怨不堪听”是在怪谁,也不知“宫阙万间都做了土”的宫阙是何等壮丽,又为什么会变成土。
更不解为何哥哥会时常吟诵的那首诗:“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只知道哥哥吟诗时的是我最不喜欢的,那时候他身上常常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无力的难过。
连带着我也开心不起来。
直到那日,马蹄声阵阵,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坏人如潮水般涌来,那些凶巴巴的叔叔们奋力抵抗,但终究不敌。
混乱中,我只记得哥哥紧紧握住我的手。
“快走!”哥哥低声吩咐,声音在嘈杂的厮杀声中显得格外清晰。他拉着我,穿过人群,躲避着四处飞舞的刀剑。
一支冷箭擦肩而过,哥哥猛地推开我,挡在了我的身前,我吓坏了,不知他那时有没有中箭。
跌跌撞撞地逃了一段,哥哥突然停了,身后是熊熊燃烧的烈火和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他蹲下来紧紧抱住我,我从未见过他如此绝望。
“徐建元——”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小二,答应哥哥,快走,跟着徐建元走。”
“徐建元,我走不了了,他们不会罢休,只有我死了”
“你要照顾好小二!用你的命”
【番外】有女温姲
皇兄死了。
与其称他为皇兄,我还是愿意唤他哥哥。
那年深秋,哥哥的死讯还是传来。
徐爷爷强行抱着我逃走的时候,我曾幻想老天从天而降,让哥哥不用离开我。
可似乎老天没听见。
那时我才终于见到了我的父王。
也知道了我的身份。
算是个可怜巴巴的亡国“公主”。
那时候夫人也过世了,哥哥也走了,我彻底成了哥哥口中的枯兰。
“我当二十不得意,一心愁谢如枯兰。”
我仍没有名字。
有一日,我那名义上的父亲吩咐我去杀人的时候,我觉得他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