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去一回十天啊,他心里在打鼓,那水玉司的副座一定会托赖不承认的,便是他能说和一下,十天之后,江上那批货还能不能要……
虽然与人周旋是梁桥的看家本领,可是遇上这样穷横的,还是让他气得脑仁疼,出门就奔关押米先生的小屋,站在门口运气半天,强压住心头烦躁才推开门。
“你先别说话。”
米象比他更烦,刚要嚷,见梁桥压了压手,也是强忍住,脸色极其难看。
“不管你们堂主能不能回得来,我不知道。但有一件事是毫无疑问的,我们首座大人要你的命!我能保你一回,我可不能保你一辈子!”
米象嗤笑一声,坐了回去。
“吓唬我呀?我自问无愧于首座大人,便是问罪,也得有个名头吧?”
“难道魔教是个讲理的地方?”梁桥也很想笑:“我曾经也那样想过,可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是我天真。米兄可是在魔教混了很多年的,你要是也参不破这道理,我也无话可说。”
“不用吓我,我尽知道了。”米象看着他:“我们堂主根本没有事,对吧?”
梁桥心里一沉。
电光火石间,米象已经从他的反应猜到了结果。
“你有苗教头帮衬,我被你困住,一时奈何不得,我认了。可你不要忘了,纸终究包不住火,待到堂主回来,你性命危矣。”
现在可是你吓唬我了!
梁桥抚着胸口,我好怕呀。
“你敢跟我打个赌么?”
米象霍然起身。
“当心你的下场!”
“我什么都不怕!”梁桥劈手摔了茶盅:“现在可是我的家眷被押在死牢,你们一个个都想置身事外,想得美!就算我不能成事,有一个算一个,我也要把你们统统拉下水!大不了同归于尽,你不服就试试看!”
图穷匕见啊,米象气得差点没撅过去。
“老弟好大的威风。”他原地放赖:“你有本事,有决心,你自去办,不必同我在这里大小声。”
“我要你帮忙!”
米象拱拱手:“本领有限,爱莫能助。”
“非你不可!”
梁桥看着他,忽然笑了:“阁下的小命就在旦夕间,我可全是为你考虑。若你肯帮忙,我答应首先帮你追回亏空。若你不肯,你死了,我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如果我办不成,全都推到你头上好了。反正零余子也不是我的顶头上司,对得起他对不起他,这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
今晚月色晦暗,还有风声呜呜咽咽,于庆枯坐正堂,等啊等,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就是等不到梁桥回来。
就此告辞,想别的办法?
他脑子里转了转这个念头。
就在此时,忽然一阵脚步声,于庆忙站起来,就看见梁桥在侍卫的簇拥之下缓步走来。
“大哥等急了吧?”梁桥一改怒容,满脸的笑意,就让人很疑惑他是干什么去了。
“书信我已写好,明日天亮就信使就启程。”梁桥隐忍着打了个哈欠:“您回吧,没什么事了。”
啊?什么就没事了?
我的事火烧眉毛,敢情你是不急!
是了……
于庆忽然愣住,梁桥自是不必着急的,他非但不急,还要拖着我。
原来他是打这个主意。
要是顾及面子,他很应该立即告辞,焉能叫梁桥这个无名小卒拿捏?然而,酒庄的生意马上就要受影响,自己出来这趟就是解决问题的,因为一时怒气就这样跟他杠上,回去可怎么见庄主啊?
他想了又想,压住心里的烦乱,挤出笑容来。
“老弟心太急了。”
你妈的,到这份儿上了你还要教育我!还不肯认栽!
梁桥一摊手。
“我不急啊。”
于庆愣在当场,脸上肌肉直抽搐,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烧光了最后一丝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