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
诏曰:
朕承天命,继统大明,承祖宗之遗训,怀天下之忧患,励精图治,夙夜忧勤,志在复华夏之全盛,全祖宗遗泽。今幸赖祖宗之灵,将士用命,朕亲率六师,克复数省。今疆土虽半,而民心已聚,士气正扬,驱逐鞑虏,指日可待。
然国家之兴,非独在武功。内宫之主,母仪天下,其德行才情,关乎皇室之兴衰,国家之安宁。故朕于诸臣之中,广开才路,遍求淑女,期得贤良,共谋国是,以安内攘外,复兴大明之基业。
今有魏国公府,世受皇恩,勋业卓着。其嫡女绍月,才德兼备,温婉贤淑,克娴内则,实乃朕之良配。朕闻其名,心甚嘉之,遂遣使问名,国公府亦以国事为重,慨然应允。
兹定于靖武元年某月某日,于陪都应天行大婚之礼,以徐氏绍月为后,共结连理,同掌乾坤。婚礼筹备,唯求庄重简约,体恤民力,以合天地之道,顺民心之向。礼部与钦天监当尽心竭力,勿负朕望。
朕之臣民,当共贺此盛典,祈愿国家昌盛,皇祚绵长。
布告中外,咸使闻知,钦此!”
一口气将草草拟成的圣旨朗声读完之后,钱谦益便略有些忐忑地朝暖阁内里看了过去。
按他原本所想,陛下在见过太后之后便该问问那琉球使臣意欲何为,可谁曾想,陛下方一入宫便让内阁草拟大婚圣旨,待在邹太后那里待了小半时辰便来检查任务进度。
若在旁人想来,拟道圣旨还不是信手拈来。
但这道圣旨乃为陛下大婚所拟,他们几个花在翻阅礼部所资料上的时间便近刻钟,正儿八经用来拟文的却只小半而已。
“行,大概就这么个意思,待钦天监定了吉日就出去吧,”说着,朱慈烺一屁股便坐到了自己的老位置上,待调整了一下姿势才又接着说道:“就这一两个月,别拖久了。”
“陛下,是不是太匆忙了些?”
朱慈烺话音方落,三位阁老立时便愣了一下。
寻常大婚都需准备大半年时间,若算上良辰吉日的关系,从定下此事到大婚之日过上一年也不是不可能。
更何况,这才把反对这门婚事的刘宗周赶去浙江,看起来似也略略急躁了些。
倒也不如稳稳登上一阵,待事情尘埃落地之后再说大婚却还显得妥当一点。
道理自然是这么个道理,但朱慈烺总还有自己的盘算,钱谦益那里话音方落,他就摆了摆手,紧接着便有些慵懒地说了起来。
“拖不得,两淮还未夺回,若鞑子回过神来却也是个麻烦。”
他想得清楚,江南、赣州之胜乃是占了水师之利,夺回四川、汉中却是取了渔翁之利。
吃了这么几番闷亏便是个傻子都该有所转变,更何况那多尔衮兄弟几个皆都算得一时人杰,自不会看着大明依仗器械,自己却只坐以待毙。
所以,在他的设想之中这几个月也只是躲开农时而已,待鞑子往两淮调派兵力之后便当趁其部署未妥之机再重重来上一下。
说到底,这年月的火器、战船并没有太高的技术门槛,北境的工匠甚至比南面还要多上许多。
一旦他们意识到没有利器相助便绝无战胜大明的希望,多尔衮兄弟做上一些改变自也在情理之中。
这却也不是朱慈烺胡思乱想。
黄台吉还在世时,后金便往火器部队上花了不少力气,都不需说自己打造了多少,便是向西洋人购买的火枪、大炮却也不在少数。
只不过后面实在难寻一合之敌,那由汉军组成的乌真哈才逐渐被多尔衮给边缘化,战争火器化的进度自也被断了下来。
反观现在,大明仗着器械之利屡屡取胜,打得满洲八旗都已伤筋动骨。
若朱慈烺还觉得敌人会保持着原本的做派,那确也太小看天下英雄了。
只是。。。。。。。。。。。
“陛下还要用兵?”
“嗯,失地未复自是要继续用兵的。”
面对朱慈烺这般明显的意思,袁、马二人只是对视一眼便未再言语,可身为朝廷辅的钱谦益却有些不淡定了。
此时的应天小朝廷虽已把长江以南全都拢在了手里,但南直隶、湖南、江西和西南三省皆都遭了战乱涂炭,余下的两广、闽浙也只有浙江算是传统的税赋之地。
如此一来,朝廷今年拢共也只收了三百多万钱粮,哪怕算上在四川的缴获也还有不小的缺口,更遑论再次用兵?
这些事情朱慈烺自然是晓得的,但他更晓得事物总是在展变化之中,不能用老眼光看待北面强敌。
更何况他也没打算只靠从地里扒拉出来的那些钱粮便能复了大明江山,待见内阁三臣因自己的确认而垮了个脸,他便接着说了起来。
“钱粮的事情你们不需担心,与荷兰人的那仗总也不是白打,再等一两个月当也能有些进项,再者刘先生去了浙江也不会空手而回吧。”
朱慈烺的话说的平淡,就似这只是寻常而已,可这暖阁的力气氛却因这一句而变得诡异了起来,便是自入阁开始便极为谨慎的袁继咸都有些控制不住面部表情。
于常人想来,这一番陛下是受了大委屈的,但他们都不是寻常人等,待那芦少春前来禀报之时便已想明白了原委。
今年浙江只收了一百二十万两,虽也占了朝廷收入的小半,但与崇祯年间相比却有不小的差别。
很明显,这地方是打着蒙混过关的算盘,意图趁周遭皆有战乱的机会省下这么一笔。
这一点谁都能看得明白,但早年间浙江便屡有抗税之举,此时大明又急需稳定,所以几位阁老商量了一番也只打算捏着鼻子认了此事,只打算来年再说。
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陛下竟来了这么一手,让刘宗周去查刘家隐匿田产之事。
不得不说这一招的确毒辣。
都是场面上的人物,自晓得刘宗周将名节看得比性命还重。
若他能秉公查案,不放过任何线索,待办完这件差事之后陛下大抵还能给他留上些体面,可要是他敢有半点徇私舞弊,那他不单要背着邀名求直的名声,更还得背上贪赃枉法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