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他那苦心积攒了大半辈子的声望大抵也就得彻底烟消云散了。
“陛下,浙江。。。。。。。。”
“朕知道你的意思,”眼见马士英有话要说,朱慈烺却一反常态直接将其打断,随后暖阁内陷入沉默,待过了三两个呼吸才又听他的声音传了出来:“国难当头,大明百姓人人竭尽全力,可他浙江却想趁着这个档口蒙混过关,是不是觉得朕的刀能砍鞑子却砍不动他们?”
朱慈烺的话杀气腾腾,与早前那在规矩中解决矛盾的皇帝似有天壤之别一般。
可当这话音落下,钱、袁二人却没有因朱慈烺那杀气腾腾的话语而有半点惊讶,反倒是眼神复杂地瞟了眼马士英才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样子。
若依寻常人想来,马士英当是要用大局的稳定来劝说朱慈烺莫要太过激进。
但在场都是明眼人,谁还不晓得这是在给浙江上眼药。
归到根里,陛下此番归来之后已然不似过去那般,而那浙江又仗着是钱粮重地而肆意妄为,若马士英连这等机会都要错过,那他弘光一朝大抵也能略略好上一些。
不管怎样,朱慈烺已对三位阁老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面对方才凯旋的皇帝,他们自也不会为了政敌去触这霉头。
其后他们又说了几句便等着陛下召见琉球使者,待结了此事当也就各自回返,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那金应元明明就在宫外候着,陛下却先将那西班牙国王的使者给唤了过来。
“弗朗机使者杜琛,拜见大明皇帝陛下。”
内阁三人对这弗朗基使者倒是没有旁的想法,但朱慈烺心中却有了些上演谍战剧的感觉。
这杜琛既是他任命的海关署理,又是葡萄牙那偷偷摸摸的澳门总督,此番他竟又成了西班牙的求婚使臣,却不知他对哪面的归属感更强一些。
“拿着三家的薪水你怕是用不了多久便能退休了吧?”
“陛下误会了!”朱慈烺这里话音才落,杜琛竟就学着大明臣子的模样直接伏在了地上:“实在是西班牙国王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才找到了臣这里,绝不是臣有心与外邦生了什么瓜葛!”
所谓财帛动人心。
虽说他被任命成海关署理也就三四个月的时间,但这权柄实在太大了些。
因着t一战的关系,大明在南海的威势已有了盖过荷兰人的趋势。
由此带来的最直接结果就是往来商船不论源自何处都会听从大明海关的安排,而他这海关署理自也能从中谋一点微不足道的好处。
当然,这好处绝不是从关税中上下其手,毕竟那斯特林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他这商业民族出身的自能分得清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
“行了,起来吧,朕就是好奇,葡萄牙不是都独立了吗?菲利普怎还寻到你这里来了。”
“谢陛下!”
此时的杜琛便如寻常大明臣子一般,待听朱慈烺的声音传来,他便先拜了一下才自地上起身。
“陛下,欧罗巴人与大明不同,只要没有血仇,便是独立了也还是保持着来往,当然,臣受了大明的熏陶自与那些不知礼义廉耻的蛮夷不同,我已向上帝誓,生是大明的人,死是大明的鬼!”
“噗!”
这暖阁算不得大,杜琛的话音落下之后立时便传出了一声轻笑,可当朱慈烺正要看看是哪个在嗤笑自己的重臣之时,却见一房子的人都面无表情,便连那杜琛也似未曾听到一般。
见此情形,他自不会横生枝节,待嘉勉了几句便直接将话题扯到了正处。
“说说吧,菲利普想干什么。”
“回禀陛下,西班牙其实是想从大明寻求帮助,只是怕让出吕宋会产生不好的影响才想到了求婚。”
“帮助?他想让朕怎么帮?”
杜琛的说法基本能与朱慈烺的猜测吻合,但他却还是免不了被惊了一下。
说白了,腓力四世就是想用吕宋向大明换点什么,那个小公主只不过是个添头而已。
只是大明距西班牙何止万里,就算朱慈烺为了吕宋答应出兵也有些鞭长莫及之感。
更何况此时的大明其实也和西班牙没有太大区别,若不理清了内里的叛乱,大抵也无力插手欧罗巴的事情。
怕是病急乱投医了。
心念及此,诸般信息便又出现在了朱慈烺的脑海之中。
欧罗巴的仗已经打了好多年,论及混乱程度似乎比华夏的战国还要乱上数成。
但这只是表面而已,细细看来却能现,此时的欧罗巴就一条主线,围攻哈布斯堡家族。
西班牙是哈布斯堡家的,神圣罗马帝国也是哈布斯堡家的。
而这两家在欧罗巴诸国的围攻之下几乎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待再过上些年月不单霸权会被彻底粉碎,便连海外的殖民地也会逐渐脱离掌控。
此时英国的保皇党正在和克伦威尔大打出手,去了这么强敌菲利普自得做做最后的挣扎。
想到这里,朱慈烺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若真由着欧罗巴诸国将哈布斯堡一系打落尘埃,那他们岂不是能腾出手来往海外扩张?
“西班牙国王的意思,能出兵自然是最好的,如果不能的话,将吕宋折算成金币也可以。”
杜琛终不是正统的大明臣子,看颜色的能力总还是差了那么一些,在内阁三臣眼中自家陛下的思绪明显已到了关键地方,他却还是在这个档口说了起来。
果然,他这一声明显已传入了陛下的耳中,但陛下那里却没有半点回应。
他们三个看的明白,自家陛下对于那西班牙国王的提议颇有些心动,之所以未曾应下,其关键便是在缺钱二字上。
偌大一片土地,却不知得多少银钱,千万不要答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