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近日时不时总有喜鹊临枝。6知闲更高兴了,回府夜夜在床上宣泄他的「天下无敌」。
我只能咬着牙受着。唯一能做的就是变着花样做些下酒菜,希望他多饮几杯,醉酒了顾不上别的。
偶尔他看我抹药,也会爬起来帮忙。「爷高兴,下手没了轻重。心里也是疼爱你。」
男人的嘴。
当初盛府花重金让我学的「房中术」,成了我帮盛弦月挡灾的理由。
冥冥之中,有的人自有福气。她施的善,终有回报。
中秋节,夫人收到了盛府的家书。
管家领着我,依着规矩先呈给6知闲看,却被叶姨娘一把抢去。
「我是个没娘家的人。我倒是看看这家书是何模样。」
我忍着气,瞪着叶氏不语。
她看了信,瞟我两眼,忽然把信甩我脸上,又扑到6知闲怀里,哭得肝肠寸断,「她们这些黑心肠的小娼妇,就是欺负我没娘家人,出身又不好。没人撑腰没人疼。」
她对着6知闲又捶又拍,6知闲皱着眉,「心肝,宝贝」地哄着。
我捡起信,又被6知闲喊住。「等等。拿来。」
我握着信的手紧了紧,瞥了叶氏一眼。
「你看她,爷,你看她那什么眼神……那信里具是家里思念挂心的关心话。可不是虞晚特意拿来剜我的心?滚,滚!」
她骂完又把茶杯朝我扔过来。不偏不倚,正砸在头上,顿时流了血。
一滴一滴……落在那家书之上。
6知闲看看我,又看看信,摆了摆手。「去让大夫看看。」
转头又哄叶姨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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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不重,简单包扎。我拿着信回了主屋。
弦月急急展开,「我不曾写信回去,怎么阿兄竟寄信来?可是家中有事?」
我凑过去看,信并不长。都是些家中一切安好,祖母、爹娘都很挂念她一类的话。
弦月放下心,看到信尾甜甜一笑,「虞晚,可是兄长现在读书惫懒了。你看这儿……」
「诸事可为。」四个字写在落款处,又比其他字小一些。
弦月折好信递给我,「虞晚,别人都写吉祥话,这四个字,不伦不类。」
我收好,也跟着笑,「想来是大少爷希望小姐诸事顺遂的意思。」
弦月指指我,「少替他遮掩,明明不通。只是不知何时能回家。」
那夜下了一晚的大雨,风刮着地面,扬起落叶红花。
弦月从小就怕这样的暴雨天,她缩在被子里,如同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兽。我拍着她的被子,她便露出头来,冲着我安心地笑。
「别怕,奴婢会陪着你的。」
「虞晚,你真像我阿姊。或是做我嫂嫂也好。」
「奴婢的身份,可不配。」
年少,我也曾对那个雅量温和,日日都写「谦退静默」的少年心动过。可是我知道,我必须守好自己的心。
他有他要走的路。我有我要守护的人和该报的仇。
在这个对男子还算清平开阔的世道,女子仍是诸事不由己。
天亮,我是被姚锦的哭声惊醒的。
春桃说叶姨娘跑了。还带走了所有的贵重饰,据说价值几万两,光是最上乘的翡翠玉镯,就带走了四只。
6知闲大雷霆,派了所有伙计出去找。
意外的是居然没有波及姚锦,原来昨晚,6知闲醉酒宿在了姚锦房里。她便洗清了嫌疑。
可是我和弦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他了狠,请了家法,各打我们二十大板。说我们嫉妒成性,无子绝嗣。
「爷,夫人年少,身子又弱,你打奴婢吧,都打奴婢吧。」我跪着求他。
他只招呼让下人动手。弦月不哭也不闹。朝我笑笑,摇摇头就趴上去挨着。
我想起,在盛府的时候,她也偶尔淘气,不写作业,夫子要罚她,竹板没等挨到手心,她便哭了。可是现在……
她曾经也对着月亮向往,「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现在,憧憬全都破灭了。被眼前这个男人,杀得片甲不留。
我听着耳边的风声想,为何今年的时光格外漫长!
不知何时清醒,又昏昏睡去。等我真正耳目清明的时候,已经是两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