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大人。”涟站白起身后,低声唤了白起一声。
白起冰冷薄唇缓缓向上翘起,湛蓝色瞳眸却是深不可测,他目光似有若无地从每一个人脸上扫了一遍,然后低笑了一声:“看来这几日,为了替我招待微生,诸位着实辛苦了,微生临行前,曾告诉我,让我务必转达他对诸位谢意。”
白起开口了,不管他嘴里说是什么,大殿之上每一个人,无不立即正襟危坐,低着头,微冒着冷汗,附和着白起话:“哪里话,能为白起大人分忧,是我等分内之事。”
白起唇畔弧度深,眼底泛起莫测流光,显得加讳莫如深:“过几日也该是秋祭了,明日我将动身前往拜见父亲大人,你们都是我得力部下,都回去准备准备。”白起理了理衣襟,站起身来,似乎打算要离开大殿了,临行前,他忽然看向座下一名唤作“培”老部下,道:“培,我听说你小儿子是个年少有为人,你该多提拔提拔他,想必这回从各个部落与封地来勇士和年轻人不少,祭祀之后秋猎和比试上,你们可别被他们给比下去了。”
人们根本看不透白起心思,见他起身,也都纷纷恭敬地起了身来,那叫“培”老部下犹为紧张,仅仅是一些无关紧要谈话,竟足以把他吓得冷汗直流:“那小子哪里能比得上白起大人十万分之一,说起年少有为,白起大人您当年风采,属下至今都不敢忘记。”
白起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所有人恭送中走了出去,直到这道高大而又威严身影离开了许久,这大殿上所有人,才像刚打过一场战一般,精疲力满头冷汗地瘫坐了下来,谢天谢地,白起大人没有提那夜闯进刺客事,他们也不必陷入如此为难境地了。
……
管已经离开了大殿,可那大殿里众多老狐狸们会是副什么模样,白起几乎都能想象得到,看着这位喜怒莫测年轻王者,他身后涟默然不语地跟他后面,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白起神情漠然,几乎连眼帘都不曾抬一下:“涟,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涟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料到白起大人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竟就猜中了他心思,不禁低头凝眉,神色恭敬:“白起大人,那件事,您就这么不追究了吗?”
白起却是蓦地勾起了唇角:“涟,你跟我身边已经很多年了,应该知道我脾气。”
“是。”涟连忙正色,不敢再多言。
像那夜刺客之事,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后一次,白起是个善于隐忍人,比起要做大事,这点小小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即便追究了,也不过是抓到几个替罪羔羊罢了。
此刻白起正是往都城外方向去,护城河扩建要竣工了,他正要亲自去审视,但这路上,他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微微眯起了眼睛,淡声问道:“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早上湛派了人来回禀,听说是已经醒了,您一直忙到现,涟以为,这不过是件无关紧要小事,便擅作主张没有向您禀报,请白起大人降罪。”
“确是件无关紧要小事,这不关你事。”白起反应平静,但脚下却仍是鬼使神差地改变了方向,往寝殿方向去了……
白起回到寝殿时候,撞见便是这样一幕,湛正多嘴地为孟青夏解释她工作职责,而那孩子,却好似根本没仔细听湛说话,她和前几日一样,有些心不焉地坐那,低垂着头,蹙着眉,也不知道想些什么,看起来是被烦恼给纠缠住了。
能够身处距离白起近地方,那对于孟青夏而言确不是什么坏事,可那就像老天故意捉弄她一般,当她正陷入是否要俟机对他动手,要了他命,这样她就可以回到她该过生活时候,老天给了她这么个巨大机会,那同样也是天大诱惑,凭她本事,她连近他身机会都难,可若是……
“湛。”
突然听见那蓝眼睛男人清冷而又低沉声音,孟青夏简直是吓了一大跳,做贼心虚地猛地抬起了头,眼神颤动,像是受惊小鹿,看起来吓得不轻。
白起目光微敛,孟青夏一举一动,几乎都没能逃过他眼睛,此刻他那诡异幽蓝星眸,深沉仿佛汪洋大海,即使风平浪静,可那淡淡扫来目光,也足以让人不寒而栗,心惊胆战!
孟青夏心中一跳,竟莫名恐慌起来,好似她心中打什么主意,真都被他看透了一般,都怪她先前沉迷于自己心事中,一点也没注意到白起是什么时候回来!
你很不满?
“白起大人……”湛立即向白起行礼,事实上,对于白起会那么就回到这里,湛感到有些意外,因为按照常理,这时候白起大人应该和涟一起出现都城外视察即将要竣工护城河才是。
“湛,这些日子,让你照顾这孩子,辛苦了。”白起眸光半敛着,那道性感薄唇缓缓地向上勾起了一道优雅莫测弧度。
“你怎么受伤了?”
就此时,一道和此刻气氛格格不入童声响起,显得十分突兀,就连湛都要吓了一跳,要知道,这个小奴隶,自打回到了禹康,她简直就是一只闷葫芦,话少得可怜,也一点没有这个年龄孩子该有活泼浪漫,每每只留下她独处时候,总让人感觉这个孩子似乎悄无声息地打着什么不好主意,但此刻再看她,黑亮眼眸噙着困惑,这段时间,她气色也比以前要好得太多了,整个人都粉嫩了起来,她目光落白起受伤手上,脸上表情是又惊讶又不可思议,仿佛就连这个还没搞清楚状况孩子都知道,这天底下竟然有人能让白起大人受伤实是一件令人难以相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