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爷爷救命!”
山顶上残存的十余个吓破胆的匪徒丢掉刀、锤、弓箭,从房屋、树木后钻出,跪地上磕头求饶,那杀得血流成河的老头切断了下山路口,他们无处可逃,而守着弯曲通道的其他山匪们,早就吓跑下山逃命去了。
老主持柱着木棍,微微喘息着恢复体力,暗自庆幸吃了一个猪肘子、几个油饼垫肚子,方能厮杀到现在。
他也累得精疲力尽,步伐没有先前那么灵活,身上衣袍出现多处破口,毕竟岁月不饶人。
所幸没受伤,抬头盯着悬停三十丈外低空的两名男子。
书籍中神仙传说多不胜数,今日算是亲眼目睹了。
呼风唤雨,法力无边啊。
心底并不如何惧怕,神仙也要讲道理嘛,他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兀那老头,你枉顾人命,为何要造下如此杀孽?”
另一个年轻男子腰间挂着青铜牌子,指着杀人如麻敢直视他们没有半分敬意的老道,厉声喝道。
老主持左手拢袖内,捏着两柄令他心安的飞刀,目光低垂,不紧不慢道:“神仙大人容禀,此地名为‘浑山寨’,盘踞百余强盗匪徒数十年,为祸三府乡民商贾,贫道所杀皆为恶人,杀恶即为行善,造再大杀孽又如何?”
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
上空斜卧的少年龇牙笑道:“这家伙的道理,骨子里带来,了不得。”
也唯有这种时候,方能窥听到几句真话。
暗自感慨徐源长身具无人能及的胆气,和诡辩的才能。
他不担心被下方“神仙”听去。
中年男子神识扫视附近十余里,但见山中有枯骨,不见其它人烟村庄,心下明白荒山野岭聚集如此多好汉,刀枪弓箭齐备,凭险而守,确实是一群打家劫舍强盗无疑。
对那胆气颇壮老道起了些许好奇。
居然能讲出“杀恶即为行善”的话来,见识不俗,修心有成,可惜年岁太老了。
中年男子故意刁难问道:“山上也有强盗抓来的无辜村民和女人,你如何分辨谁是恶人,谁是村民百姓?黑灯瞎火的,不怕杀错了无辜?”
老主持辩解道:“这山上向贫道攻击者,皆为恶人,杀之无辜!被抓来种菜种庄稼的村民,他们躲在后山窝棚,夜间不敢外出。”
好简单的道理,中年男子一时间无语。
跪倒在血泊中的匪徒们,瑟瑟抖,他们有人早早丢掉刀枪,还不是同样不能幸免?
年轻男子有些不喜老道的无礼态度,咄咄逼人质问道:“你为何不上报官府,由官府派遣士兵前来剿灭山匪强盗?你代官行事,便是不对。”
老主持抬起头,嘴角扯起一丝讥讽,又低下头道:“神仙大人明鉴,官府派兵围剿浑山寨,不下十次,浑山寨至今山匪为患,大人若是不信,可以随便问一问求饶的匪徒。”
“前些日子,五名浑山寨强盗夜袭贫道所在道观,被贫道生擒活捉,递交给县城衙门,由县尉大人亲自审案,最后将贫道打回转,没有任何回应,待贫道夜间返山,现破旧道观被烧成一片白地,贫道咽不下这口恶气,便干冒性命之危前来浑山寨,替道祖讨回一个公道。”
十余苟延残喘的匪徒,差点气得吐血。
一个个在心底将惹出祸事烧掉道观的家伙,骂得狗血淋头,问候其十八辈祖宗。
惹谁不好嘛,偏生招惹回来一个灭门灾星。
害得他们跟着掉脑袋,太冤枉了。
年轻男子继续刁难追问道:“你既然有本事,为何以前不出手,任由山匪横行乡里,不除掉为祸一方的山匪贼窝?”
当然以他的修士手段,自是瞧不上老迈道士的江湖把式。
老主持内心嗤笑对方的胡搅蛮缠,一板一眼回答:“贫道不是本地道士,两年前从五千里外的千林观云游至此地,在夕水观挂单,与前任主持交谈相投,受郝主持托付接管道观,不了解五十里外的情况。”
他没有正面回复,对方似乎不满他的态度。
他没觉着自己的态度有甚么问题,难道要他像地上磕头求饶的匪徒?
他除了跪拜道祖,这世间还没有谁能让他下跪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