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青石还有些可惜:“管家说其实签了卖身契,做了五年下人之后,我作为公子身边的小厮,月银最少有二两银子的,只是当时他手上没有那么多银子可以支取,所以按最低的算。”
就算按半两银子来算,也几乎把管家管钱的匣子给掏空了,也不知道丞相府接下去一年该吃什么喝什么。
不过青石不在意,管家也不在意,没银子就去找掌管中馈的梁夫人要嘛,管家做的这一切都是有规章制度可循,就是文丞相来也说不出什么。
“你的卖身契没有留在丞相府也可以?”文序问道,“这里有六百两,还有两百两是哪里来的?”
说起卖身契,其实也是钻了个空子,青石小声道:“一般陪嫁出去的小厮,如果卖身契随着陪嫁出去,那就是公子掌管夫家中馈后发月银。如果卖身契还留在府中,就是府中发月银,管家和我说,等我们离开后,他的房间会走水,烧毁一些东西,那些烧了的卖身契该补就补。”
一般达官显贵的哥儿女儿出嫁,陪嫁的下人里有一部分卖身契是放在家里不陪嫁的,一是为了方便娘家知道孩子近况,二是卖身契在手,那些人不敢做背主的事。
但是青石已经随着文序远嫁边城,后面还要跟着去枭王的封地,文序作为枭王夫,和枭王一样无召不得入京,身为小厮的青石自然也不能离开文序身边,这卖身契也没办法补了。
哪怕后面他真的要随公子回上京城,彼时的公子已经是名正言顺与枭王拜过堂的枭王夫,文府的人还不一定敢来让他补卖身契。
就算要补,只要公子说一句他已经把赎身银子给了,已经是自由身了,文府的人总不敢让枭王夫把一个小厮的赎身钱交给他们吧?
“多出来的这二百两银子……”青石说起来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是夏言姑姑给的,那天我刚从管家那里回来,就在回竹苑的路上见到夏言姑姑了,她说是替老夫人给公子的压箱底银子,还让小的不要显露出来,等离开文府再给您。”
管家替公子已故的娘亲给压箱底银子,夏言姑姑也替已故的老夫人给压箱底银子。
青石有些纳闷,难道文府还有即使人不在了,只要有辈分,就得给压箱银子的规矩?可是也没看到梁夫人给一星半点啊?
文序回想了一下,青石口中的夏言是已故老夫人的侍女,在文家伺候老夫人多年,听说当年因为家贫,自愿卖给老夫人当下人。
老夫人也是心善,十两银子收了这个婢女,让她日常帮着儿媳妇料理家事,楼云蓉怀文序那段时间,家里的事务几乎都是老夫人拿大头,夏言负责动手去做。
只是在文蕴杰考中前朝进士,在京当官两年后老夫人去世,已经快四十岁的夏言姑姑就在自己的院子里起了佛堂不出门了。
听说是给老夫人祈福,当时只是个翰林小官的文蕴杰不敢说什么,怕同僚觉得他不孝顺已故母亲。
记忆中文序很少见到那位不苟言笑的夏言姑姑,细算起来,上一次见到还是在五年前,前朝覆灭,大盛元年那一年。
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在府中呆了将近二十年,却与他不亲近的人,一下拿出二百两银子做压箱钱?
梁夫人对他不管不问,文丞相对他漠不关心,但是身为文丞相早年的书童,如今的管家和老夫人身边的婢女却违背府中主子的意愿对他如此亲近,很难不令人惊讶。
文序忽然觉得文府也挺有趣的,可惜他已经出嫁,没办法看热闹了。
懒得去琢磨文府的事,文序收起银票开心道:“行,这些银子就当你入股了,回头挣了钱我再分给你。”
“公子,您拿去用就行。”青石小声嘀咕,“小的就是怕您没有在外面生活过,花钱大手大脚,才一直不敢先给您的。”
直到后来确认了公子不是公子,也不是真的没有常识的冤大头,这个公子甚至还会砍价,青石才算放了心。
那个时候文序手上还有三百多两银子,青石才没有把这些银子拿出来,打算等他们真的没钱了,他再偷偷给公子。
文序一锤定音:“就这么说定了,你去洗漱睡觉吧,有什么事就叫人。”
半大的少年鼓了鼓嘴巴,“哦!”
等青石回到自己的房间,文序才抱着不停打瞌睡的墩墩上床,陡然腾空的失重感让小家伙惊醒了一瞬,又在闻到青年衣服上的皂角香后安静了下来。
清浅的草木香被体温烘着,混出一种清清甜甜的气味,小家伙咂了咂嘴:“夫夫,糖啊?”
文序低头亲了小家伙一口,哄道:“乖乖睡觉,明天去到丰城给你买糖好不好。”
“也给青石买。”
“好,买给你们一起吃。”
得了准话的小家伙才开心地闭上眼睛,开始想着他明天要买什么糖,是甜甜的,可以画图案的麦芽糖,还是带着点酸的梅子糖?
另一边,留在家中的枭王听着属下汇报,口头做出批复,由乌榆代笔签字,事情处理完后,他静坐片刻,乌榆也默不作声在旁边守着。
忽然,一道冷硬的声音混着烛火爆裂的声,在室内缓缓响起:“乌榆,你说今天林絮娘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夜半
“据这里人的风俗,已成亲的哥儿会在哥儿痣上打个耳洞,戴上夫君送的耳坠,以表示自己只为一人孕育后代。”乌榆道。
“这个耳坠是一定要戴吗?”枭王可没忘记,自家夫郎怕疼又怕痒,做饭被辣椒辣到手都要他吹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