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小月对帐房先生的儿子有印象,眉清目秀,态度轻浮,但十分会说话,见到一些明显是太太年纪的人都会喊「奶奶这边请」,然后说她们实在太年轻了,导致自己无法分辨,逗得那些太太们乐不可支,直说他老实。
光是这些消息就要二十两,还好有那退婚银,加上她知道自己跟尉迟言打赌一定会赢,还会有一千两银子,不然可无法负担这打听消息的费用。
牛小月下午申时从林家回到济世堂,那小乞儿一见她就蹦起来,「牛小姐,俺打听到了,今年白茶是尉迟家得贡,得贡的是白芍药。」
牛小月莞尔,是白牡丹。
林家给了她一盒饼,牛小月取了一块赏了那小乞儿。
那小乞儿高兴说:「打听消息什么的俺在行,牛小姐下次还要人,再叫俺。」
那天稍晚,春暖又来了济世堂一趟,她是大户人家的丫头,生性谨慎,见李氏在,就说有话要跟小牛医娘私下说。
牛小月带她进了自己房间,春暖才拿出一个大信封。
「大爷说,谢谢小牛医娘,这里面是十张一百两的银票,一共一千两,请小牛医娘点收。」
尉迟家此时自然是欢欣鼓舞。
竞贡成功了,得了三年白茶资格,从此成为皇商,身分提高了好几个档次——只要能顺着田副总管这条线,将来能竞贡更多的茶品,甚至是尉迟家出产的瓜果蔬菜都可能成为宫中之物。
封太君老脸上藏不住笑容,「言儿可做得太好了,不愧是我们尉迟家的大好男儿。」
二太太接着说:「那是,母亲跟大嫂教出来的孩子肯定出色。」
三房的管姨娘见状,赶紧讨好,「这以后我们全家都沾光了,八爷的婚事已经定了,九爷可以说上个官家小姐了呢。」
九爷尉迟应是管姨娘的亲生儿子,所以特别关心。
尉迟言的两个叔叔尉迟仲德、尉迟叔德也都显得十分喜悦——尉迟言虽然是侄子,但也没忘记他们二三房,家里赚了钱,除了月银还会给零花,一次就是一千两大红包,虽然叔叔跟侄子拿零花很不像样,但日子轻松,自然不会说什么了。
大红包分一半给正妻,让正妻闭嘴,另一半拿去跟猪朋狗友花天酒地,小日子过得舒爽极了。
尉迟言的几个弟弟,有不服气的,但也有真心高兴的。
不服气的觉得自己才能也不差,凭什么不能接管家族事业,此时见大哥把家业整得蒸蒸日上,很是嫉妒,明知道自己有好处沾,但心里也不是滋味。
高兴的多是平庸的弟弟们,读书不成,生意不成,总之靠着大哥给的十两月银也过得挺滋润,偶而母亲那边再给个三五十两下来,那日子可美了,总之不用烦恼吃穿,出门又人人捧着,挺舒服。
尉迟言从小丧父,被严格教养长大,此时这样大的喜事,竟然也是不动声色,没有大肆宣扬自己的厉害,没有怡然享受二三房的讨好,就是淡淡的,像过去每一天一样——没人知道,他在观察那二十几个大小不一的侄子。
三岁定八十,看小孩子最准。
他的嗣子不能是想走捷径的人,要不骄不躁,敦厚、踏实、聪明,这才能成为他尉迟言的嗣子,才能扛起这个家。
「大爷。」花开匆匆进来,「驿站那边来了贵客。」
尉迟言几岁,花开就几岁,跟着他快二十年,生性很端庄,她会在这种场合要尉迟言离开,那贵客想必不是普通人。
封太君也没多问,「既然是贵客,言儿就去吧。」
尉迟家的众人也没怀疑,他们今日刚刚成为皇商,也许来的正是内务府的人,花开已经是快三十岁的老丫头了,见多识广,她说重要,那一定是重要的。
尉迟言跟几位长辈告别,这就出了花厅。
他生性稳重,也没在车上问是谁,反而是花开几度想开口,又忍住。
马车辘辘,过了半个时辰后到达驿站。
驿站工作不分日夜,灯火通明,就见「尉迟馆」的烛火也还亮着。
尉迟言大步前进。
尉迟馆一楼是派船处,二楼才是待客跟他小憩的地方。
在派船处的高峰一见他,马上起来,「大爷,贵客在二楼,小的已经奉茶奉点心了。」
尉迟言点了点头,这便上了二楼。
二楼烛光火亮,只见是一个女子,已经初夏了还穿着冬天的貂裘,梳着少女式——尉迟言狐疑,这是谁?哪个门户会允许女儿家这么晚还出门?那姑娘听得脚步声,转过头来,烛火掩映下,容貌清清楚楚。
尉迟言大骇——
居然是金云娟!
金云娟,他的第二任未婚妻,她不是十年前就病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金云娟脸色苍白,看起来十分柔弱,只见她站了起来,屈膝行礼,「云娟见过尉迟大爷。」
饶是尉迟言已经二十九岁,也经历过不少事情,此刻还是难掩诧异,「金……金小姐。」
金云娟歉然,「吓着尉迟大爷了。」
「没事。」尉迟言还是很错乱,「金小姐不是……怎么又……」
他记得自己跟金云娟订亲后,两家打算半年后举办婚礼,怎么知道婚礼前十五天,金家派人来传话,金云娟急病死了。
他跟金云娟见过几次面,他知道她对自己很满意,也一心等着嫁入尉迟家展开生活,他们是未婚夫妻,交换信件理所当然,他完全记得金云娟字里行间那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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