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眼前的金云娟比他记忆中的瘦得多,妆容精致仍掩饰不住憔悴,已经夏天了却还穿着貂裘,可见身体有多不好。
尉迟言定了定神,「金小姐坐下吧。」
金云娟听话的在绣墩坐下,「我写过几封信,但想想我的信没特别封缄,是到不了大爷的手中,只能自己来一趟,唐突了。」
「不唐突。」尉迟言镇定下来后,慢慢有种喜悦生出,原来她还活着,自己没克死金云娟,「金小姐这几年可好?」
「我都在养病,这一年来总算能下床,今年过年后,感觉身体真的在恢复,不敢耽误,第一时间就写信给大爷了。」金云娟的声音很小,彷佛这等音量已经用尽所有力气,「当年……我病重倒下,我怕过门就死,平白给尉迟家添了麻烦,所以才说自己已经病死,这样至少尉迟家不用办我的丧事,咳,咳……」
「那金家呢?居然也同意?」
「祖父官位不高,尉迟家又蒸蒸日上,家里深怕我过门就病故,得罪尉迟家,所以也赞同我婚前装死,于是办了我的丧事,然后把我送到玉佛山疗养,这几年一直是嬷嬷在照顾我,我听说大爷迟迟未婚:心里过意不去,一心想赶快好起来,也许是诚心感动了菩萨,我这几年果然慢慢好转,能下床、能走路,我好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告诉大爷,我还没死。」
第六章为伊消得人憔悴(1)
牛小月虽然每个月赚十几两给家里,但身为庶出的女儿,身分却是最低的,得一早起来负责开门。
这天她刚刚固定好大门门板,就有个人进来了。
「小牛医娘。」
她吓了一跳,这可才辰初时分啊,春暖怎么会在门口等着,心里诧异,但又感到欢喜,尉迟家来找她,这样她又可以见到尉迟言了……然后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尉迟家来人,想必是大太太身体不舒服,自己怎么可以开心?
「我家来了贵客,贵客身体不适,大爷想到小牛医娘手法了得,或许能舒缓贵客畏寒的症状。」
原来是客人不舒服,牛小月马上进去后堂跟牛太太说了。
牛太太立刻叫李氏出去顾着柜台,想到牛小月出诊,又有五百文铜钱进帐,那关心也由衷许多,交代了小心出入,穿得暖些。
牛小月一一点头,等李氏出来,提着药箱就跟春暖上了马车。
马车出得巷子后调了个头。
牛小月奇怪,「春暖姊姊,贵客不住在尉迟家吗?」
「大爷在驿站附近有休息用的别苑,那贵客住在驿站别苑。」
原来如此。
货物进河港那是没一定时间的,有时候半夜来了也得点船卸货,为了配合船运,几乎所有商家在河驿附近都会有自己的住处。
河驿比尉迟家远,大概行走了一个时辰。
春暖带路,守门婆子自然没刁难,一路见到两三个丫头也都低头行礼。
牛小月见这院子花木扶疏,还有好几棵有成人环抱的粗壮大树,不像商人休憩用的院子,倒像读书人的地方,又想起尉迟言剑眉星目,身分是个商人,却是一身书卷气,神仙气质,真真好看极了……
春暖引牛小月到二进厢房,直接推开格扇,「大爷,小牛医娘请来了。」
牛小月就见尉迟言大步从里面走出,自她认识他以来眉心间的愁绪都不见了,好像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一样。
牛小月也替他欢喜,竞贡成功,想必是值得高兴的——每次见到他,她都觉得自己心跳好大声,但反正别人也听不到,不用怕。
怦怦就怦怦,任胸口再怎么情潮涌动,外人不知道就好。
「小牛医娘来了。」尉迟言面露喜色,亲自引她入内,「幸得小牛医娘今早没诊,我见故友怕冷,想到小牛医娘的软香手对治疗寒冷很有用,这才让春暖去试试运气。」
牛小月这才看到这位贵客兼故友——是个女子,容貌清秀,年纪比自己大十岁左右,虽然妆容精致,但还是掩盖不过虚弱的感觉,都已是立夏的天气了却穿着貂裘,呼吸也很浅促,身边一个大龄丫头,满脸忠心耿耿。
双方一番见礼,牛小月知道那贵客叫做金云娟,大龄丫头叫做雪儿,是金小姐奶娘的女儿。
牛小月心想着,金云娟,好熟的名字,但直接问了又不礼貌,只能请金云娟在床上躺下。
尉迟言知道她要施展手法,自然是出去了。
她这软香手自从学到后日日施展,没出诊的日子就拿大嫂汪氏练习,习得几个月来,日渐纯熟,客人也越来越多,倒是第一次按到金云娟这样瘦弱的,手摸到之处几乎都是皮包骨。
半个时辰过去,一套手法施完,她扶着金云娟起来。
雪儿关心问道:「小姐可好些了?」
「好多了。」金云娟小声回答,「我这手脚都暖了起来,也能有所感觉,多谢小牛医娘啦。」
又过了会,大概是有丫头传话,尉迟言又进来了。
牛小月看着他,心里等着他表扬自己,却见他直直看着金云娟,神色十分关切。
「金小姐觉得怎么样?」
「小牛医娘好手法,我此刻觉得气息都通畅了。」
尉迟言肉眼可见的高兴,「小牛医娘可否天天过来一趟?」
「我的诊次已经排得九分满,要天天过来,只能申时过后,不知道会不会耽误金小姐用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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