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玉笙点点头。
她快步朝邵崇年走过去,邵崇年穿一件黑色的皮衣,正倚在车头点烟,滚轮的打火机,“嚓”一声,火光照亮他清寂的眉眼。
浓重的夜色中,他用淡然得不能再淡然的目光望着她。
“邵先生。”宗玉笙站定在他面前,收拾好情绪朝他露出笑脸,“谢谢你又双叒叕救了我一次。不过,您老是失眠麽?怎麽淩晨三点想到要来警察局捞人啊?”
“听你的意思,是嫌我来晚了?”
“不敢不敢,邵先生能来,我感激不尽。”
邵崇年夹着烟不说话,今晚的事情,他原本打定了主意不管,只是夜裏睡下后,做了个梦。
梦裏的他大概十三四岁的模样,被人关在八角笼中,迎面个大汉朝自己扑过来……梦中他的眼神,和今日的宗玉笙一模一样。
他从床上惊醒时刚过淩晨两点,他点了支烟,默默抽完,就打了洛景意的电话。
来警局的路上,他倒没有太多挣扎。
内心只有一个念头,果然,管閑事也只有零次或无数次。
“上车。”
邵崇年绕过车头,上了驾驶座。
宗玉笙赶紧跟着他坐上了副驾驶座。
“送你回学校?”邵崇年问。
“学校宿舍十一点半就锁门了,我进不去了。”
“那送你回家。”
“我没有家可回。”
奶奶的出租屋小的转不开身,床也只有一张,她若过去,就只能睡地板,睡地板倒是小事,只是这个点过去,肯定要惹奶奶担心。
“那你去哪?”
“我本来打算警局过夜的,邵先生把我带了出来,当然是邵先生要对我负责。”
“合着还是我不对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宗玉笙原本要扣安全带的,转念忽然改变主意,她朝邵崇年俯过身去,用手挽住了邵崇年的胳膊,又开始狐媚那一套,“只是邵先生,你看我这麽惨,你就好人做到底,再收留我一晚呗?”
邵崇年冷冷推开她的手:“送你去酒店。”
“酒店开房要带身份证,我没有带身份证。”
“邵氏的酒店。”
宗玉笙吃了一瘪,也对,这种小问题对邵崇年来说,怎麽可能算问题。
“邵先生很怕把我带回家吗?”
“别用激将法,我不吃这一套。”
“你怕自己把持不住对不对?”
“想睡大街?”
“不想。”
“那就闭嘴。”
“……”
今天这一天下来,宗玉笙其实已经累到了极致,见他还是稳如泰山勾不动,索性作罢,她靠在副驾驶座上,任由城市的光影从眼前掠过,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从警局到酒店,短短二十分锺的车程。
邵崇年停车的时候,宗玉笙已经睡得东倒西歪。
他看着她,殷红的唇紧抿着,睫毛长的像把小扇子,鼻梁和下巴处都有细小的裂口,应该是今天打架的时候受的伤。
睡着了的她少了狡黠,模样乖顺,像只小奶猫一样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