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寒潭位于悬崖下方,道路十分曲折艰难。
不过道观离悬崖并不是很远,悬崖的石壁上也有开凿出来的凹槽。若身手敏捷,大可以攀援下去,方便快捷很多了。
可是梁桥没这本事,常欣悦更是吓得腿都软了。
两人相扶来到悬崖顶端,刚一走近就感觉山风凛冽,人被吹得摇摇晃晃,几乎要被卷下悬崖去。
如今常欣悦长高了不少,可是身材瘦长,又穿着斗篷,更加兜风。
梁桥必须按着他蹲下来,两人缩成团,一步一挪往悬崖边探去。
地面起初有泥土和杂草,再往边缘去,有一点点湿润厚实的苔藓,到尽头则是光秃秃的整块岩石,灰红色夹杂着铁锈样的纹路,如一块火候不均匀的麦芽糖。
两人手拉着手,轮流探头往悬崖下看,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水潭,数位手持兵器的道门弟子面向四方站立,牢牢把守着。
“就在这里看看吧,恐怕咱们下去,他们也不会让你见到沈姑姑的。”
梁桥踩上了一块滑溜溜的东西,摸了摸,发现是血液。
“人们说,彩九是在这里被人发现的,发现他的时候,他头部受伤,流了不少的血,脚腕用一条腰带和云青道长绑在一起。”
梁桥站起身,猛然风来,他差点直接扑出去。还好常欣悦提前有所准备,一手抓着梁桥的衣摆,才在关键时刻拉住了他。
“师父,你慢着点!”
常欣悦吓得脸都白了,整个人躺倒在地,一翻身爬起来,拉着梁桥四肢着地爬回安全地带。
“回去。”
常欣悦大喜,还以为梁桥回心转意了。实在没想到,他回道观就找到了田小苗。
有了这一位本地郎君的帮助,梁桥顺利找到了下悬崖的路,经过两个时辰的跋涉,终于来到寒潭边缘。
一来这里,他大失所望,水潭口径很小,表面结冰,落满了枯叶,实在没什么可看的。
水潭后方有个山洞,挂着藤萝,点缀着红彤彤的小果子,异香异气的。
“来者退后!”
“俺叫田小苗,是咱道观的弟子。”
守卫懒得搭理他,随便摆摆手:“寒潭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俺不去,俺保证不去。是他们两个有事。”
守卫看一眼常欣悦,摇摇头,并不认得,目光最后落在站在田小苗身后的梁桥身上,突然眯了眯眼睛。
“来人可是魔教护法梁先生?”
“正是。”
“俺滴娘啊,你是魔教妖人!”
田小苗吓得撒腿就要跑,常欣悦一把拉住他。
“你别害怕,我给你钱。”
“俺不要钱,俺……”田小苗几乎要哭了:“俺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梁桥转身看着他:“你不知道我是谁的时候,跟我讲贴心话。知道我是谁了,我就变得可怕了?我是多长了一个脑袋,还是多长了两只手啊?”
田小苗老实地摇头:“没有。”
“那不就得了?”常欣悦已经有些不耐烦:“我师父是秀才,秀才你知道是什么不?是能当官的人,他现在在办正事,正事是什么你知道吗?就是你办不到的事情,他可以办到。你难道就没有一件事想要做的吗?随便什么都行。”
田小苗整个人跳起来,死命挣扎。
常欣悦手不敢用力,终究还是让他跑了。
守卫冷笑。
“听说梁先生惯会甜言蜜语,行事多以金钱利诱。如今可算是踢到铁板了。”
梁桥笑笑:“无妨,日久见人心嘛。”
“我要面见沈白柳,先问问你们同意不同意。”梁桥说。
守卫正色:“先生你就别想了,我们肯定不可能同意的。”
“好。”梁桥把常欣悦推到身前:“这是我的徒弟常欣悦,他可不可以去?”
守卫摆摆手:“不可能。”
“如果我有情报呢?”常欣悦突然开口:“是很重要的情报。”
守卫不屑地转过了头。
梁桥按着常欣悦的肩膀,说道:“几位大哥守在寒潭,风吹雪打,想必十分辛苦。当前时机,夜星子作乱,峨眉正是用人之际,便是那田小苗,他每日在观里也能分到差事,固然忙碌,但师父们是看得见他的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