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静室,梁桥头昏脑涨,捧着水缸的水想洗洗脸,又想起这是零余子的洗澡水。
小白鱼在水中浮浮沉沉,梁桥袖子一抖,又摸出一颗琥珀色的药丸在手:“这就是能化去内丹的毒药。不然,我帮你解脱了吧。”
小鱼立刻浮上水面,“噗”地吐出一口水。
梁桥这么久的压抑心情,总算稍微有一丝丝松动。
“你可一定要撑住,一定要给我一个好结果,我太需要好消息了。算我求求你了。”
小鱼原地转圈,缓缓沉入缸底。
几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水缸搬去茅屋。常欣悦打了好几桶水在院子里晒,准备帮零余子换换水,给他一片馒头,他根本不吃,反而用尾巴甩水,击飞出去。
神医谷老当家在门口支着炉子熬药。
房内,乐狸面如金纸,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地上好大一滩血。常欣悦进来打扫,问乐狸感觉如何了,乐狸刚想开口,突然愣住。
原来是姜晚月来到了床边,她抱着胳膊偏头看一眼,嫌恶地啐一口。
“金刀门是什么破落门户,居然让我彩九舍命保你,凭你也配?”
乐狸闭上眼睛,狠狠咬牙。
“他在哪里?”
“他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与你何干?”
乐狸一阵气血翻涌,鲜血顺着唇边溢出来。
梁桥赶紧把姜晚月拉去门外,刚出门口,又被反手扇一个耳光。
常欣悦夹在师父和老板当中,劝也不是,帮也不是,赶紧躲去神医谷老当家身边,接过他手里的扇子,帮忙照看药罐。
“乐狸当家是急怒攻心,吐血是好事,对吧?”
神医谷老当家点点头,故意提高些音量,对着窗子道:“成大事者,要有本领,有时也要看运数。古来多少英豪俊杰因为一点小事折戟沉沙,更何况他?这是关口,能撑多久,老夫说了算。但能不能撑到最后,全看他。他要真想不开,老夫即便把他治好了,他一刀子抹死也是个死啊。”
“那咱们是不是该早做准备,万一他……也好让家里人见最后一面。”
“没错,你找到我弟子,就说我的意思,现在立刻出发给金刀门柳娘子送信。”
常欣悦立刻跑走。
梁桥捂着脸凑过来:“老当家的,各位掌门人在议事呢,你不去吗?”
老当家露出很可爱的笑容,捧着脸像太阳花一样沐浴阳光:“那些人一句一个陷阱,绕得人云里雾里的,无聊透顶。我救人都忙不过来,才不要同他们打哑谜。”
就在此时,静室内爆发压抑的争吵。
崆峒掌门指着普云道人大骂,你自己作孽自己承担,别想攀诬他人!
老师父看着他:“依你之见,当如何处置啊?”
“这是你们峨眉的家事,但也是正道的大丑闻,魔教的人都知道了,谁能兜得住?不论怎么处置,总归是要给天下人一个说法的。”崆峒掌门一脸沉痛:“清理门户,总是免不了的吧?”
普云道人体内有一股力量,嘶吼着,要破体而出。
他拼命蜷缩,尽力压制,拼命念着“我该死,我有罪。”
老师父察觉他有异常,一掌推过去,掌风立即将普云道人掀翻在地。
普云道人突然神色大变,起身就扑向崆峒掌门。一旁的峨眉掌门袍袖一甩,无数利剑从袖口钻出,劲风将普云道人急退,利剑将他的手脚钉在地上!
“你敢说你无辜?”普云道人大笑:“华山掌门是怎么死的,你敢说吗?”
“当然是你作乱,害他跌下悬崖。”崆峒掌门举着自己缠满绷带的手臂:“我为了救他,险些一块跌死,我有什么不敢说的?”
“是你杀的他!是你装作坠崖,华山掌门人为了救你才摔下去的!我亲眼所见!”普云道人眼睛瞪得血红:“你把他当做跟班小弟,让他听你的命令行事,他不愿受你摆布,你就痛下杀手!”
“无稽之谈!”崆峒掌门不屑冷笑:“他疯了。”
说罢,崆峒掌门又对着普云道人厉声训斥:“你是疯了!你就是个疯子!你和零余子苟且沆瀣,已堕入魔道,残害了那么多生灵,怎么还有脸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