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二又对着九位娘子叫嚣道:“爷已经告诉过你们,她是李大人的儿媳,你们若是扣着不放,就等着见官罢!”
小厮们一拥而上,五娘手中筷子飞出,往一人穴道上打去。其余娘子也扔碗的扔碗,抡椅子的抡椅子,一时乱作一团,叫嚷声、说话声嗡嗡作响,竟难以分辨真切只言片语。
只听得乱中有人高喊道:“回避!”
一霎时,众人收手的收手、收腿的收腿——衙门来人了。
几位衙役开道,走出一位身着官服的男子来。此人近不惑之年,三角眼一眯,问道:“怎么回事?”
钱二忙道:“大人,我为您聘的儿媳,被她们抢去了。”
三娘啐道:“甚么叫抢,元元姑娘有手有脚,自己知道往哪走,我们也乐意给她赎身。”
李县丞道:“既然是钱家二公子买了人,那就还是钱家的人,自然该由钱家处置,要不要卖给你们,也是他说了算。”
不待旁人说话,李县丞又道:“这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几个妇人就抢人,可见是没把王法放在眼里,都带走!”
四娘一边咳,一边道:“敢问大人以何罪名捉拿我等?”
三娘赶忙为四娘拍背顺气,也道:“不错,我们有甚么罪?”
八娘道:“我们砸的东西,自然会赔给店家。其余还有甚么可以定罪的?”
李县丞怒道:“聚斗、藐视官吏,这两点够不够定罪?!你们还愣着干嘛?都带走!”
五娘拳头一捏,却被大娘按住了。大娘甩开贾元元,贾元元本想再贴上来,却被五娘拦了下来。大娘走到九娘身边,低声道:“九妹,你可探听出不妥之处么?”
九娘摇头道:“不曾,李公子之事多半为真,只是不知道个中是否有苟且。”
衙役拿着捆绳上前,用棍棒呼喝驱赶。大娘犹豫道:“正因不知是否是计……”
若是请君入瓮之计,断不可入衙门牢门。但若真是巧遇冤屈之人,不入官堂,又是公然与官府作对。
恰在此时,一石忽从窗口飞来,恰打在李县丞鞋前!
李县丞喝道:“何人在此放肆?!”
有衙役出门去看,即刻又回,道:“大人,外面无人。”
二娘忽然道:“福生无量天尊,想是鬼罢。”
李县丞便不再纠结这事,道:“不管!带她们走!”
二娘纤手往李县丞身后一指,声色阴阴冷冷地道:“鬼来了!”
李县丞等人扭头去看,五娘并指作刀,劈手往身旁衙役手腕上砍去!那衙役猝不及防,竟真被她夺去了棍。
五娘拿棍一捣,另一衙役呼痛,手上一松,也被缴了械。五娘将棍一抛,三娘接了过来,两人一头一尾将姊妹们护了起来。
岳昔钧的武艺除了军中操练,余下全是五娘教习——岳昔钧在军中如此勇猛,五娘更是深藏不露。此时,五娘舞棍,如指臂使,霎时破开一条生路!李县丞和钱二等人没提防捱了两棍,连连后退,口中大呼小叫,叫旁人顶上。
贾元元变了脸色,抓着六娘不叫走,六娘和九娘合力把她扯开了。八娘趁乱抛给掌柜一锭银子作为赔礼,几人一路打将出去,直直打至栓马之处,上了马车,甩鞭驾车而走。
车行十余里,方甩开追人,行车缓了下来。
三娘舒了一口气,冲着天空道:“多谢诸位出手提醒!”
九人皆知,客店里那个飞石,恐怕便是当日救了她们的疑似朔荇人所为。看贾元元那般反应,其中果然有鬼。若不是有此提示,几人恐怕真要去衙门走一遭,皮开肉绽事小,恐怕性命也难以保住。
几人皆有些后怕,不知恩人是怎生发现端倪。恐怕这贾元元声冤乃是做戏,只为找个由头将她们押入牢中。只是贾元元事假,李家冲喜之事多半为真,这真真假假,真中有假、假中有真,方最难分辨。
劫后余生,大娘数着佛珠,低声宣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大娘心道:只是此番遭遇,不知可会受到通缉。
望前路,却只见烟云锁住。
三娘听得这声佛号,兀自笑道:“若是姊妹几个上了通缉令,钧儿思念之时,只消看看画像,也能稍解离情了!”
七娘在后边的车里大声附和道:“这也是那县丞功德一件,好事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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