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还有信息素的缘故……不知道为什么元帅的信息素始终紊乱不定,长久处于波动期又引而不发。这更令alpha本该强大的自愈力打折,以至于蹉跎至今,一病不起。
他说话有些啰里啰唆,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可不管他说什么,眼前这位陛下都听得无比认真,而且几乎针对他每句话都有所回应。直到后面他说得太久——才发现皇帝的目光尽管凝聚在一个点上,但垂落的目光和微微侧过的脸庞,似乎都在掩盖他的难过。
“这段日子我会经常过来,”最后艾尔道:“你把看护时的注意要点都告诉我,有我在的时候你就可以稍事休息,不必贴身看护了。”
医官应声,有些手足无措地朝他行了个礼,而后轻手轻脚地带门离去。
而艾尔在他离去后,无声靠了回去。
房间里没有留灯,他只能借窗帘的缝隙投下的稀落星光看清李登殊的眉眼。夜色像是徘徊的幽影,在他们之间跳荡。艾尔在床边看了许久,最后小心翼翼碰上李登殊的脸颊。
也是直到碰上对方温热的皮肤,他才意识到自己指端一片冰凉——没等到李登殊皱眉露出任何不适的表情,艾尔一触便收回了手。于是他朝着自己冷透的指尖呵气,时不时地搓动双手令其回暖。
最终艾尔小心翼翼扣上李登殊搭落在被褥外的手,蜷卧在他身侧,以目光轻轻吻过他的眉眼。
这段时间,只要一闭上眼睛——艾尔似乎都会做噩梦,梦里不仅有焦焚的故土、逝去的亲人还有溃塌的崩落星系,他深埋心底所畏惧担忧的一切在梦境里都得到了具现化。放在平日里,任何一个不加掩饰地放在艾尔面前,都足够他崩溃——
但是无数个被折磨的夜晚里,他并没有被噩梦所侵蚀,因为无论在怎样的烈焰尽头,都有一个人劈开虚空中的烈火和狂风,抓住那个遍体鳞伤的自己。他的指尖仿佛都有灼烫的心跳鼓动,而梦里李登殊从来没有错过他的目光。
他一遍遍重复着那句话——
“不管你去哪里,都有我做你的人间。”
正因如此,艾尔还能作为一个人继续存在,他尚在人间。
夜色中艾尔颊畔缓缓地掠过一道弧光,最后无声地沁润进柔软的床铺之中。他深陷于这方寸天地中的柔软无可自拔,贪婪地听着身旁人清浅的呼吸声。
他轻轻偎在李登殊肩头——没有人知道,在那些个梦魇缠身的夜晚,他曾无数次产生过毁灭一切的欲望,想化身一片烈火把这个毁掉他所珍视的那些人的世界焚烧殆尽,如果不是有人在最后的时刻拉住了他的手,那或许他早已经在地狱里粉身碎骨了。
这个世界没有在炼狱的岩浆中咕嘟咕嘟焚化为气泡……是因为还有人执著地握着他的手。而到了现在,当时那些疯狂的念头似乎已经被深埋在岩层之下难以触及、难以回想,艾尔心中只余下了眼前这一片小小的天地。
他还能来到所爱之人身边,还能真切地触摸到他的体温,感受到他的呼吸,这是这个残酷世界对艾尔留下的无上恩赐。
“登殊。”艾尔的嘴唇翕合,闭眼时把脸埋在他颈侧:“我回来了。”
“我再也不会……”艾尔顿了顿,改口道:“再也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了。”
时隔六年重新踏上星际审判庭,安斯艾尔的心境大不如前。
曾经的他匍匐在槛外,彻底沦为阶下囚。而时至今日……
门外的护卫在他踏上台阶那一刻起,就已经不约而同地弯身为他打开了面前的大门。而门后,审判庭的接引员毕恭毕敬地带领他迈过长长的通路,最后登上旁听席一侧首位:“请您落座在此,陛下。”
安斯艾尔微微颌首,整理好衣袍后先行落座。他面无表情地托腮看着正对面被严密监控的受审位——那个空荡的台子孤零零地落在审判庭中心,全方位无死角地接受着审判庭成员的审视。
随行而来的梅瑞迪斯和潘西以理政大臣的身份坐在了安斯艾尔左手侧,而军属的将官白蒙坚、艾略特都落在了他右手侧。皇帝的亲卫更是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旁,将帝国的心脏保护在核心。
相对于新生帝国所展现出的紧凑和凝结,联盟方的旁听人员成分就显得格外复杂。两派势力可以说分庭抗礼、泾渭分明。莫里安和沃纳分别落座后,军部势力以缇娜为首分坐在了另一侧,卡罗紧挨在缇娜身侧,其他出席的还有不少军部高级将官。而霍路德出场时头上的绷带还在——他的神情远比之前更来得憔悴,但目光不再涣散无光了。
落座前他朝着安斯艾尔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而后一言不发地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安斯艾尔知道他那目光中写明的是什么,但现在远不是时候。很快他的注意力被后面的入场者吸引,不过最令人出乎意料的是一个人的出现。
当吉安尼款款入场,提着裙摆冲着两方行礼而后落座联盟席时,安斯艾尔神情微动,一旁的艾略特更是诧异。而知道个中内情的潘西微微侧过身来,低声同他们解释了原因。
吉安尼能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和霍路德如出一辙——她现在是联盟下一任法政院院长的有利竞争者。
原先身负着叛国上将艾略特前任未婚妻的阴影,死去的父亲生前更是胡里当斯手下有名的鬣狗……以及自身身为女性oga的现状,这几个不利要素合在一起,令她在初次宣布参与法政院院长竞选事宜之时备受诟病。迎面朝她扑来的非议数不胜数,不少人质疑她所谓的参与竞选根本是噱头,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博人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