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知道的是,今夜竟还有更大的惊喜,让他几乎彻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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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静檀说,周逾白的感知敏锐。
敏锐吗?周逾白自已也不知道,他总觉得,自已在她面前是笨拙的,木讷的,少言寡语,一点也不有趣,她那样好,那样耀眼,想必是从来不会看到自已的。
今夜发现有人,无非是因为,手中拿着战报,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罢了。
当他知道来人是江静檀时,他感觉自已这些年所有的不如意,都是为了今夜的好运。
用尽全部理智,把江静檀口中的交易条件听了进去,想着怎样答应才不显得突兀。
他端起一杯茶水,递给她,心中是从未有过的颤抖。
自已终于可以站到她的对面了。
那杯茶水,他故意递在了江静檀的左手边,看着她一把接过。周逾白心里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她周身没有血腥气,她自然地抬起左手。
她没有真的受伤。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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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没有交谈几句,江静檀便要离开了。
望着眼前人清瘦的背影,与记忆里的人重合,却又有些不同。
她一身黑衣,高高竖起的马尾,几乎找不到从前那个喜穿红衣,爱好簪花的模样,那时的她跑起来,腰间的链子会发出好听的声音,叮叮当,清脆作响。
如今,她却也是,来去如风,毫无声息。
周逾白下意识抬手,触碰她背影的方向,同从前的很多次一样,回过神来,纵着自已开口,说出一句“好久不见”。
你这样,也很好。他心想。
周逾白没有预设有回应,因为记忆中的自已总是悄悄目送她的离开。
但这一次,那个人回头了,她轻轻地笑开,自然的一句“明天见”。让周逾白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反应过来。
就是这一刻,周逾白想,自已做的一切都有价值。
其实,回九州的很长一段时间,他过得很不好,从起初的期望得到亲情,再到奢望,失望,最后放弃,只一心想谋得权利。
每每他撑不下去时,便想着有一天能够光明正大和江静檀见面,能够靠她更近一点,不必再默默躲在暗处只为看她一眼。
如今,他总算是,可以站到她的对面了。过去的一切,都值得。
他的月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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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逾白知道自已无法入睡,倒也习惯了,这些年,他总被失眠困扰。
索性独自走出营帐,找了一片空地,席地而坐,看月亮。
过去的很多年,无论是在大盛,还是九州,他都是这样,扛过了一个又一个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