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浪还是看到了。
起初抱以冷嗤的态度,认为这种旁门左道的小道新闻不过是靠着标题占噱头,壹浪百年根基屹立至今,又怎么会因为一则毫无根据的新闻而致使股价动荡。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先置之不理,任由其发酵,等天一亮命令法务部直接出动,告得对方公司毛都不剩,以儆效尤。
始料未及的是,
鼎沸舆情两小时内被撤得干干净净,
这代表,壹浪出手了。
岑浪在那一刻,首先想到的是前不久爷爷特意叮嘱的一席话。
越想越奇怪。
他打电话给石瑀,问岑祚舟出差是否回来,得到的回答是父亲乘坐私机赶回。
他记得他原本是五天后才回的。
更奇怪了。
所以他问:
“我是弃婴么,爸。”
“不是。”岑祚舟不曾犹疑,放下笔,目光肃却注视着他,不容置喙,
“只要我活一天,你就不是。”
“那么,您这句话的意思,”岑浪舔舔唇,倏然感觉喉咙里往外滋冒尖锐刺扎的碎疼,连吞吐的字词也灼染一点苦意,
“我原本真的是……”
“你是岑家的孩子。”
岑祚舟沉声截断他的话,起身,与年轻气盛的儿子对立而站,这样告诉他,
“对于这件事,我的态度,家里人的态度,我想我们今天已经在记者会上表现得足够明显。”
岑浪蓦然微窒。
这才恍然顿悟,原来岑祚舟提前退任,召开百名记者会,全家上阵的理由,
是为了替他立明身份。
“岑浪,老爷子说得没错。”岑祚舟视线微敛,平静凝睇着他,说,“想顶起壹浪,你必须做到无所顾忌,无所畏惧。”
“当然,”他话锋一转,“你不是小孩子了,我没有权利单纯为了保护你而对你隐瞒有关身世的真相,如果你想——”
“不必了。”这次由岑浪主动打断。
比起伦理血缘这种东西,此时此刻,在得知对面的男人与自己没有任何生物学上的关系,岑浪更想知道的是:
“我让你失望过么,爸。”
“从来没有。”
素来吝啬于表露情感的男人,在这个瞬时,不曾有半点犹疑,口吻正色,
“你是我的孩子。无关于你平庸或者优秀,也不论你取得多少成就,我只要你健康,平安,正直,对弱者抱以怜悯,对他人秉持绅士素养,对生命怀有敬畏心。”
“这是我一直以来对你的教育,而你时至今日,做得很好。”
岑祚舟略微勾唇,眉骨松动,眼色浅浅稀释惯有的漠然寡冷,低淡轻笑,
“我为你骄傲,岑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