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突然掷笔,不再写下去,转过身来面对我。我与他目光相对,心中猛烈激荡,喉咙一腥,竟像是要喷出血来。
他走过来,低声如耳语。
他叫我:“平安。”
他认出我。
他从来都没有认错,错的只是我。
夕阳正在收敛它的最后一丝光芒。他背对着窗,面容都落在阴影中,模糊一片。
没有人制住我的穴道,那条长鞭不过是松松地搭在我的身上,比起束缚来,更像是一个被刻意留下的印记。
我没有说话,也说不出话来,我只是慢慢地将搭在我身上的鞭子拉了下来,然后立起身来,向后退了一步。
就像是他过去经常做的,不要我太过靠近他。
他身子动了一下,连着地上的影子都轻轻地一抖,就连这影子,刚才都让我想蹲下身去,轻轻地拢住它,可是我不能。
我再也不能了。
他看着我,又低低地叫了一声:“平安。”
这样的重复,对他来说,几乎已经是恳求了。
他果然是知道的,他早已经知道了,知道我——要的不是他。
我手头,又向后退了一步。
他面色一凝,再看我时,目中已经露出些狠绝的神色来。
我竟没有一点害怕,只开口,沙哑的声音让自己都觉得陌生。
我说:“没用了,我要的不是你!”
门被砰的一声推开,有人立在门口,白衣胜雪,青衣气喘吁吁地奔进来,“文先生,你不能……”
文德没有一句客套,只是向我伸手。
很轻的风声,从我耳边掠过,是莫离,转瞬跃到我的身前。他在自己的地方都换了一身绯色,与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因为离得近,落下时衣摆擦过我的脸,冰凉如水的感觉。
“青衣,你出去。”
青衣像是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退出去了,但只是退到门外数尺便停了,也不关门,双手拢在袖子里,盯着屋子里的情况,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莫离又开口,“到门口守着,拦不住他,你还要让别人也随便进出这里不成?”
青衣脸一白,略一躬身,然后默默地转身出去了。
院子里安静下来,莫离不说话,文德也沉默,空气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凝住了,令人呼吸困难。
“莫先生,我是来带她走的,还请你高抬贵手,不要阻拦。”文德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