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您要是当真这么心疼爱徒,怎么舍得把他直接推向深渊——您别忘了,他的命,可是亲手毁在您手里的。”
“是我对不起他,所以,我不能再对不起那孩子了……别动他。”
而对面的人却固执地要让这位老师认清事实,一字一句道:“他是医生,他在走向真相。”
“那就断了他学医的路,好好做个普通人吧。”
这是老师最后的回应。
房间外归于沉寂,沈予臻知道,他们口中的“那小子”指的就是自己。
如此,自己被迫困在无人问津的病房里,接受着毫无功效甚至会恶化自己病情的治疗,都是拜他们所赐。
沈予臻还来不及更加深入的思考,便听到吱呦一声,房间门被推开了。
他自然而然地应声睁开眼,正撞见一个有些病弱的男人坐在轮椅上,身后站着的是当时在机场接自己来到这座医院的人。
因为当时沈予臻的意志有些消沉,对这个男人的容貌并没有太过在意,但现在直直地盯着他的脸,却觉得极为熟悉——尤其是那一双眼睛。
“不用这样盯着我看。”
男人轻蔑一笑,似乎对沈予臻的迟钝很是不屑。
“我就是当天在医院,砍伤了你手掌的老妪。”
沈予臻的手在被子里想要握住拳头,可右手却全然使不出力气,况且长时间躺在病床上输着不明液体,让他的身体反应整个都迟缓了不少,再者他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过是瓮中之鳖,如何激烈的反应都不能改变现状。
既然如此,倒不如按兵不动。
而男人似乎也对沈予臻能够隐忍到如此地步有些意外。
“别吓着他。”
轮椅上被称作老师的人突然笑着开了口,打破了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
比起那个男人,这位老师似乎对沈予臻更有感情些,但沈予臻是从不相信这些表面伪装的。
沈予臻只是淡淡将视线落在那位老师身上,并非想要打量他是个什么人物,完全是出自沈予臻打从骨子里固有的礼节性。
老师迎上沈予臻的目光,仔细端详着他,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良久才极为满意地感慨道:“你很像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予臻没有再给这位老师任何遐想,他只是静静地望着轮椅上的男人——骨瘦嶙峋,脸颊已经凹陷下去,笑起来的时候好像只是牵动了脸皮。
“沈予臻。”
男人缓慢且轻揉地念着这三个字,却直接被沈予臻生生打断了。
“不好意思,予是二声。”
“二声吗?”那位一直挂着笑容的老师笑得更开怀了,询问道,“是安时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