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么可交代的??”楼问津笑了?一声,“我有梁家52的?股份,梁兄高兴也罢,不高兴也罢,我都在这个位子上坐着。”
“你……”
“果真还是老梁总目光毒辣,梁兄你说是不是?地产水深,确实不是你我可以轻易涉足,周一晨会上,我一定?当众做个检讨,往后,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做洋酒进口。你觉得如何?”
楼问津这一番话,说得轻巧又无?辜,实在是叫人怒从中来。
梁恩仲抬手指住他的?鼻子:“你把人当猴耍是吗,楼问津?”
楼问津稍一仰头,“是又如何?”
梁恩仲气?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可偏又说不出任何有力?的?辩驳。
确实,即使依照当日计划,陷梁廷昭于即将下狱的?境地,再逼迫他以所持股份换取自由,梁廷昭手里的?股份与他手里的?相加,也超不过楼问津。
他能把人怎么样?
楼问津无?声无?息地打量着他,镜片后的?目光,极有一种蛰伏的?冷静:“事到如今,倒还是有一个发财的?门路。”
梁恩仲看向他。
楼问津不紧不慢地说道:“根据今日开标结果,沈家中标已是板上钉钉。评标与定?标还有大约一个月的?时间,梁兄可以趁着这个时间差,囤一些沈家的?股票,他日中标结果一旦公示,沈家的?股价必然会一飞冲天。”
梁恩仲眼皮一跳。
楼问津目光扫向他:“梁兄的?表情这样淡定?,莫非早就想到这个发财的?方法?”
梁恩仲忙说:“不……我不过是在评判可行性?。楼总真是头脑活泛,事到如今,这也不失为一个及时止损的?法子。”
楼问津说:“这就对了?。做生?意诚如上赌桌,没有谁常赢不败。如今运道不在我方,愿赌服输即可。”
好歹是将梁恩仲打发了?。
楼问津一时只觉得疲累得很?,他将眼镜摘了?下来,揉一揉眉心。说来,这眼镜还是在梁廷昭的?建议之下戴上的?,他视力?并无?一点?问题,可习惯以后,倒好像成了?一张叫他安心的?面具。
他把眼镜搁在一旁,抬头,定?定?地望着对面茶几上摆着的?那一瓶黄蝉花。
一个月之后,招标结果公示,最终是由沈家成功拿下了?巴砮岛上的?那块占地六百多公顷的?商业用地。
消息一经?发布,次日股票交易所一开盘,沈家恒康集团的?股价一路飙升,梁恩仲赚了?个盆满钵满——那陈振华大抵是投了?梁恩仲的?门路,也跟着发了?一笔横财。
沈家上下,无?一不是喜气?洋洋。凌晨刊印的?商报,一整个版面专题采访,沈惟彰大谈巴砮岛未来之构想,势必要?将其打造成为南洋的?拉斯维加斯。
梁稚把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楼问津正躺在影音室里睡觉,vcd机里播着姜大卫和狄龙的?武打片。
他从扎奇娅手里接过移动式的?电话分机,把影片按下暂停。
“喂。”
楼问津“嗯”了?一声。
那头的?声音有些迟疑,“……我看报纸了?。”
“嗯。”
“宝星说你这两天都没去公司,我想你是不是……有点?难过。”
楼问津轻笑一声,“所以你打电话来安慰我?我竞标失败,你不是该高兴吗,阿九?”
“我不想骗你,我确实不希望是你竞标成功。”
“所以不必安慰我了?,我并不难过。我只是觉得累,所以在家休息。”
“……为什?么觉得累?你这个人,不是一向极有干劲的?吗?”
楼问津在沙发上躺倒了?下来,双腿叠放在那一头的?扶手上,他沉默了?好久,不知道如何回?答,依照梁稚没耐性?的?个性?,早该挂断了?吧,可她却没有,那叫电波过滤之后的?微弱呼吸声,仍在耳畔。
“正是因为前一阵都在全身心准备竞标的?事,所以现在有些累。不必担心我,阿九。”
“我才不担心你。”
“这样最好。”楼问津低笑。
庭院里的?金钟藤实在长得过分繁茂,将黑铁的?栏杆攀生?得没有一点?缝隙,几乎遮住了?一楼窗户的?视野。
下午,楼问津拿了?一柄花剪亲自修剪多余的?枝蔓,八月阳光酷热,人待在日头下出了?一身的?汗,衬衫上沾满了?碎叶草屑。
修剪完毕,楼问津进屋去冲了?一个凉,正在换衣服时,卧室门被敲响。
他扣着衬衫的?纽扣,道了?一声请进。
推门后的?脚步声叫他一顿,因为听出来那只属于一个人。
梁稚穿一条宽袖的?白色连身裙,她这样显得几分端庄的?装束,通常是为上班而准备的?。
楼问津难掩惊讶:“阿九……你怎么回?来了??”
“听你电话里的?声音要?死不活的?,我想还是过来看看。”
楼问津一时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那目光梁稚觉得陌生?,好久没见了?,是从前还在梁廷昭手下做事时,常常流露的?那一种,分外的?沉郁静默,好似所有的?谜题都藏在里头。
“……怎么了??”
楼问津一言不发地走过来,劈头便吻下来,她被撞得有点?痛,但还是察觉到楼问津停了?一停,留给?她了?拒绝的?时间,见她没有,这才把这个吻继续下去。
已是近黄昏的?天色,夕阳斜照进来,在地毯上投下拱形的?窗棂的?形状,不知道为什?么叫人想到教堂的?彩绘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