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什么都不要再说了。你走吧。”他转身背对着女孩,不欲再与她说话。
也正是徐颂月将脑袋抬起时,她终于看清邵锟究竟受了怎样重的伤,背后大大小小的伤口有多么触目惊心。
“这些……都是违抗命令遭受到的吗……”
背对着她的男人保持沉默,但徐颂月从他的沉默中已经明白了答案。
一开始她并没有想要伤害他,她并不知道什么是仿生人,也不明白主仆契对于仿生人意味着什么。只是那天徐记找到她,对她说,只要她在下午五点时分去小山丘找他,徐记就再也不给徐颂月惹祸。
徐颂月才不相信徐记的鬼话,但她也想去看看徐记到底在弄什么幺蛾子。
她没想到简简单单的一天却让她遇见了人生中最特别的人。
徐记和徐颂月的爸妈去世的早,小的时候,两个人相依为命一起长大,都说哥哥照顾妹妹,但两个人却不同,徐记不求进取,整天只知道泡网吧打游戏,徐颂月从小就懂事的早,在外打零工挣钱维持家中的开销,在家中还要做各种活。
她不止一次想过要逃离这个地方,逃离徐记,永远都不要再回来,就像现在邵锟所想的一样。
邵锟出现在这里以后,日子变得有一些不同,徐颂月第一次体验到了被人心疼是什么滋味,这种被人心疼的感觉是以前即便有弟弟有无法体会到的。
邵锟不是徐颂月的亲人,但他会心疼徐颂月,看到徐颂月做重活的时候,他会主动去帮忙,还总是笑着拍胸脯说:“这些交给我就好,女孩子做这些干什么,女孩子就应该好好地被宠着养着,我邵锟啊最看不得女孩子受苦受累了。”
他见徐颂月在外面打零工辛苦,每次都忙到很晚,也开始像她一样在外面找活干,邵锟身强体壮,一天的力气更用不完似儿的,晚上在码头当搬运工,白天就给仓库开车送货,日子一长,他挣到的甚至快和徐颂月相匹敌。
有一次,他用挣到的钱给徐颂月买了一对糖人,笑着对她说:“颂月,你和徐大哥都是好人,都对阿坤很好,阿坤把挣到的钱都给你们,阿坤会对你们好的,日子也会一天天好起来,所以——你也多笑笑,好吗。”
徐记偷偷用指尖血和邵锟签订主仆契,徐颂月知情,甚至可以说她是主谋,以至于被关在笼子里的邵锟现在如此记恨她。
但她不是故意的。
徐记找到徐颂月,问她是不是喜欢邵锟,他说:“颂月啊,这世界上只有你哥才会真心为你你好,你别以为邵锟那傻大个帮你做活心疼你就是喜欢你,他就是个仿生人,什么也不懂,人类和仿生人不一样,你们是没有结果的。还不如帮你哥使点计谋,骗着他,早点把他卖了换点钱来得实在。”
徐颂月没搭理他,继续干手里的活。
徐记不依不饶,换到她的右手边继续念叨:“我是说真的,颂月,是,我承认你哥窝囊没用,只知道用你的钱,一点不成器,我知道错了,要不这样吧,你帮我个忙,事成之后,我放你和邵锟走。离开这里——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吗。”
徐颂月放下水桶,身上穿着的围裙被她洗得干干净净,她偏头问:“什么忙?”
徐记咬破指拇,在小碗碟中滴了几滴血,“你把这几滴血抹在邵锟额头上,就这么简单。”
她盯着小碗碟中红色的液体,“你想干嘛?如果会伤害他,我绝不对做。”
“不会伤害不会伤害,我跟你发誓!”
“我凭什么相信你?”
徐记这人什么性子徐颂月不是不清楚,她打心底看不起他、不相信他。
“白纸黑字写清楚行不行?”
徐记说得信誓旦旦,因为他知道徐颂月绝对不了解仿生人和主仆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也敢笃定,就算有了这一张白纸黑字,就算到时候徐颂月想带着邵锟离开,他们——也绝对离开不了。
—
“阿坤……”
徐颂月站起来,两手握住笼子的栏杆,依依不舍望着笼子里的人,仿佛往日里那个身强体壮的大个子只是他的影子,现在这间屋子太阴暗,没有一点儿光,于是影子也不会出现。
“我不知道主仆契的惩罚会有这么疼,我不知道……对不起。”
徐颂月跑到门口,转身又看了他一眼,“阿坤,你相信我,我一定有办法放你出去。”
“嘭——”
门再次被关上。
金属笼子里的邵锟这才睁开眼睛,漫不经心地扫了眼被关上的门,冷笑一声,“离不离开已经不重要了。”
他缓缓低下头,声音低哑,双眼无光,“颂月,我更希望你能好好活着,走出徐记这个无形的牢笼。”
——
“如果我嫁给富商的儿子,你是不是就不会再使用主仆契?”
徐记目不转睛盯着屏幕上的游戏界面,心思虽不在徐颂月那里,但也愿认真回答她的问题。
“当然咯,都有钱了,谁还稀罕命令他这一个仿生人啊。”
——
毒环撞了下邵锟的手臂,“诶,要这么说的话,这个徐颂月应该把你从徐记这人手里救了出来才是,你现在怎么还在这里没走?”
邵锟低下头,情绪逐渐低落,“她的婚期就在下周。”
“还没结婚啊——我还以为早结了呢。”毒环表示惋惜。
“毒环!”
纪星觉盯着他,示意他说错话了。
毒环后知后觉:“诶嘿,不小心嘛,别见怪别见怪。”他重新看向坐在旁边的邵锟,声音慷慨激昂,“那你现在怎么想的?把她夺回来?还是说不管,自己远走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