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符移除了收集散落世间的元神外,偶尔也会找一些草药,长此以往,他对简单的医术和治疗还算有些造诣。
那天,左符移刚采药回来,就看见木楼外双眼猩红的青年。
青年的手里拿着刀,愤怒地盯着周边的一切事物,包括刚回来的左符移。
左符移不懂青年发生了什么,颤颤巍巍开口询问:“小……小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青年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挥起长刃,愤怒地砍断了庭院外的栅栏,他浑身散发着黑色的气体,仿佛此刻的他失去了理智。
青年控制不住自己,展开杀戮,左符移被追到了一个角落,眼见他就要被青年一刀刺穿的时候,木楼里突然走出了这几日一直昏迷的女孩。
她的脸色还有些煞白,不过看上去要比前几天精神不少。她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到外面,望着青年:“不要,阿固,不要杀他,快醒醒……”
左符移以为自己没命了,可是没想到女孩的声音如此管用。
青年的手悬在半空中停下,迟迟没有挥向左符移。
女孩朝青年走近,将他手里的刀拿出来,轻轻地用指腹摩挲他的额头,“阿固,没关系的,有我在,别怕。”
渐渐地,青年眼眸中的猩红消散,恢复理智的他愣愣地望着女孩,随后脸上浮现惊喜,他似乎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过话,吐字不清,断断续续。
“袭、袭袖,你醒、醒了!”
“嗯,我醒了,没事了。”女孩笑着用手去擦掉青年脸上的污泥,同左符移对视了一眼表示歉意后,便带着青年走了进去。
后来,左符移了解到,原来青年天生就有着不凡的力量,但是拥有这样不凡的力量往往伴随着他随时可能会失控而不断杀人的代价。
袭袖是唯一一个能够让他勉强恢复理智的人。
左符移还了解到,青年第一次见到袭袖,是在她流落街头的时候。
那天,阴云密布,已经几天没有吃饱饭的袭袖被一群乞丐欺负,围堵在桥头下,好不容易骗到一个馒头啃来吃的青年恰好从这里路过。
他把袭袖从这群乞丐中救了出来,一向吝啬的他还愿意分出自己的馒头给对方。
青年本以为从此不会再见到这个女孩,可是他却情不自禁地找机会观察这个女孩。他看到她没吃没喝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呆,看到她被人欺负不敢还口,也看到她好不容易找到点吃的还分给一个同样流落街头的小男童。
他想——这个女孩也和他是一类人吗?是不是她也和自己一样,没有人要?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找她来和自己一起活下去好了,这样,他们就不再是没人要的存在。
他们可以彼此需要、支撑。
从那以后,青年走哪儿都带着这个女孩。
他原本没有名字,他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人,是袭袖给他取的名字,唤作阿固。
阿固不懂,问袭袖,“为什么我叫这个名字?”
袭袖告诉他:“因为阿固是个很固执的人。”
他仍然不懂,继续问:“为什么阿固是个很固执的人。”
她笑了笑,摸摸蹲在自己身前的青年,“因为你总是这么傻,这么固执,即便靠近我有危险,还是不怕,不知道悔改。”
青年笑着握住袭袖的手,捧在心头,“如果和袭袖在一起就是固执的话,那阿固愿意永远做一个固执的人。”
袭袖在木楼修养得差不多以后,左符移就同两人告别,继续踏上搜集元神的道路。
而左符移见两人没有地方去,就让他们在木楼长久住下,三个人相约日后再好好聚一聚。
那些日子,是阿固和袭袖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他会每天跟着她一起上山捡草药,一起采摘山脚下池塘里盛开的莲花到集市上卖,一起用卖东西换来的钱买城东街上的栗记糕点。
阿固每天夜里都要等着袭袖哄他入睡,如果袭袖说自己今天累了,他便立刻钻进袭袖的屋子里,为她铺好被褥,对她说,“袭袖你快来,今天阿固哄你睡觉。”
袭袖很珍惜能和青年相处的那段时光。
只是很可惜。
好景总是那么短暂。
一年以后,木楼里突然来了陌生人,她和袭袖关上门在屋子里谈话,不知在说些什么。
青年从外面买来袭袖喜欢了很久的首饰,正当他准备将首饰攥在手心给她一个惊喜时,袭袖房间的门被她从里面打开了。
阿固记得很清楚,那天,袭袖的房间里摆满了红艳艳的聘礼。
他手里的首饰顿时摔落在地,愣愣地望着站在门口的袭袖,“为……为什么这里有这些?”
袭袖面不改色,很平静地望着站在栅栏前的阿固,“我要嫁人了,阿固,你我今后不能再继续待在一起。”
阿固不解,他跑到袭袖面前,将她的手牢牢拽住,“为什么?袭袖,我们不是说好一直这样无忧无虑地生活在一起吗?为什么……你要嫁人?难道、难道我哪里做错了什么?”
“阿固,你不懂。”袭袖笑着注视眼前的青年,“我是一个女子,一直跟着你,我什么都得不到。如果我找一个好人家嫁了,还可以享受荣华富贵,这些——你永远都不能给我。”
“不、不是这样的。”阿固还不肯将袭袖的手放开,“袭袖,你不是这样的人。如、如果袭袖想要嫁人,为什么不能嫁给阿固?阿固也喜欢袭袖,难道袭袖不喜欢阿固吗?”
青年的眼里仿佛有泪水在打转,他不肯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他不愿相信那么那么喜欢的袭袖也会想要离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