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袖的眼眶似乎也有些泛红,但仅仅是转瞬即逝,“阿固,这是你第一次说喜欢袭袖,我恨感谢你,但是已经晚了,我跟着你,是没有好日子可以盼望的。”
她从阿固的手里挣脱,将手收了回来,“阿固,你走吧,如果夫家的人来了看见你在这里,不好。等我七天以后出嫁了,你再回这里。”
“不。”他蓦然地往后退了一步,强压住内心的绝望,“这里我再也不回来了。袭袖,你骗我,以前我还差点以为,即便这个世界所有人都不要我,至少你不会。可是我现在明白了,原来被抛弃才是我该有的命运。”
说完,他就转身跑走,头也不回,眨眼之间就消失在远处的竹林里。
袭袖一直强忍住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屋内的人缓缓走出来,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这么做何必呢……你要放弃任务,接受惩罚,何苦编一个对他打击这么大的理由?”
她低下头,眼泪啪嗒落在地上,泪水朦胧了她的双眼,她转身走进了屋子,“至少这样的话,他不会念我一生,现在的痛只是短暂的多好。”
听说人伤心难过的话就喝喝酒,烦恼忧愁就能消除一大半。
于是,阿固也在夜里将自己买醉。
他坐在树头,望着河的对岸那处隐蔽的林间的木楼,嘴里不断念叨袭袖的名字。
一名同样失意的人坐在树下,突然同他唠起嗑来,“哎,小兄弟,听说天山上长了一株千年难遇的雪莲,价值连城,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试试啊?”
阿固低下头,看着树下的人,“价值连城又如何,要走的人还不是挽留不住。”
这人不同意阿固的这番话,接着开口说道,“哎,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吧。要是拿到了这一株雪莲,你想要什么买不到啊?”
往嘴里灌酒的阿固忽然想到什么,他倏忽从树上跳了下来,“能买到很多东西就等于有钱?”
“那当然了。”
听罢,阿固立即抓起男人,“你带路,我要去取这株雪莲。”
—
接下来的七日,阿固都离开了这个地方。
等到阿固回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冲到那间木楼,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袭袖,这样的话,袭袖就不用嫁给别人。
可是等到阿固回到木楼的时候,木楼空空如也,他找遍了,也没看到袭袖的身影。
难道他来晚了一点?袭袖已经嫁人了?
阿固不肯就此放弃,冲入城里到处寻觅袭袖的下落,可是周围的人都说城内这几日没有那户人家娶媳妇。
那袭袖到底去哪儿了?
阿固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四处寻找袭袖,他走啊走,走到浑身都无力了,栽倒在了一处山脚下。
他跌跌撞撞地爬起,却看见眼前是一块墓地,而墓碑上刻着的便是袭袖的名字。
一瞬间,他大脑惘然,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为什么?这不可能。
阿固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流,“不,不是这样的。袭袖,这不是你对不对,不是你……”他失控地想要刨开土去看里面的究竟是不是她,却被一个女子拦了下来。
他的眼睛开始逐渐变红,身上散发出来的黑气将此人弹开,他跃到半空中,两只手礼各自掌握着一团黑气,“挡我者,死——”
被摔在地上的女子勉强爬了起来,她擦去嘴角的血,朝着半空中几乎失去理智的阿固喊道:“那是袭袖的墓,你难道还想要她死了都不安宁吗!”
青年停在半空中,一团黑色的气瞬间从他右手掌中钻出,迅速往前,将摔在地上的女子举了起来,黑气掐住她的脖子缓缓上升。
“你说的袭袖就是木楼里的那个女孩?”
“除了她还能是谁!”女子用手指去扳开勒住自己的黑气,但是根本无济于事,艰难往下说,“你就是阿固吧。袭袖死了,她让我给你带句话。”
瞬间,黑气消失,女子跌落在地。
青年从半空中消失,闪现在女子的身前,青年步步紧逼,“袭袖为什么会死?是谁害的她?”
女子记得袭袖死的时候交代过自己什么都不要透露,可是她还是为袭袖感到不公平,她对着青年大声吼道,“就算袭袖是自杀的,可是如果不是你,她也不会在被那些人逼迫的时候那么无助!阿固,你为什么突然要离开!如果你还在,袭袖根本不会死。”
霎时间,阿固眼睛里的猩红消失,他错愕地转身,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到袭袖的墓前,“是我害死了袭袖……”
他伸出手去摸墓碑,眼泪不受控制往外流,“都是我不好,袭袖……我不该突然离开。我……我以为只要我找到了雪莲,你就不会嫁人,可是我错了,明明先离开先抛下你的人是我……袭袖,你回来,回来好不好?”
女子还想走过去让阿固给袭袖清净,却被阿固身上散发的能量光环瞬间弹开。
他跪在袭袖墓前,一语不发,眼泪无声落下,浸湿泥土地,同样浇灭了他好不容易恢复热枕的心。
那夜过后,青年给自己编织了一个谎言,他不相信袭袖死了,依旧每天守在木楼前,没日没夜地坐在那里等袭袖回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庭院前的树叶落了一地,初春时又长出新芽;鸟雀叽叽喳喳,冬日也回归宁静,阿固的样子越来越邋遢,可是他仍然向一尊石像一样,坐在庭院前一动不动。
周围的鸟兽纷纷嘲笑他是个傻子。
可是只有阿固知道,总有一天,他的袭袖一定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