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染从始至终,都没有朝秦若瑶那边看一眼。
因为不屑。
无媒苟合,连妾也算不上。
她沉声道:“当初进门,是老夫人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抬我进门的。麻烦将军将两族耆老请来,再给我一封和离书,将来我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你……”
祁晏初的眼底闪过一抹震惊,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愠怒。
他刚咬牙开口,老夫人在李嬷嬷的搀扶下快步走上前来,一把捶上他的胳膊,气喘吁吁地斥责道:“你这孽障,还不住口?”
“母亲,您怎会过来?”
祁晏初阴沉着脸,厌恶地瞥了姜云染一眼,认定母亲这个时候过来,一定是她找人去通风报的信,想拿母亲压他。
如此善妒,心思又深,实在令人生厌。
老夫人注意到儿子的小动作,不满地哼了一声。
“你不要看云染,这些日子我虽然一直在养病,但还没老糊涂,容不得你在这后宅内放肆!”
“母亲!”祁晏初脸色微变。
老夫人抢白道:“自古便没有哪个好人家的姑娘,会与男子无媒苟合。就算云染不提,我也断不会让这等不知羞耻,有辱门楣的女人进将军府的门!”
“母亲,您听我说……”
“晏初哥哥,别说了,都是若瑶的错,别再为若瑶惹老夫人和夫人不快。”秦若瑶咬着唇瓣,扯住祁晏初的袖子,杏眼里满是对他的依恋和绝望。
她心中明白,这个家里,只要笼络住了祁晏初的心,别人都不足为虑。
上辈子,她就听闻,这老夫人最重子嗣。
相信很快,她就会改口的。
望着弱柳迎风的秦若瑶,祁晏初心疼坏了,忙道:“别这么说,对你生情,是我情不自禁,怎么会是你的错?”
当然不是她的错。
见祁晏初对她用情至深,秦若瑶甚为满意,不枉她当初费的那些心思。
为了让他能更心疼几分,她摇摇头,泪如雨下,“不是的,都是若瑶不好。若瑶不该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累得你夫妻不睦,家宅不宁。”
“为主母者,要大度!”
“我也不瞒你,剿匪期间,大雪封山的那几日,若瑶便已委身于我。且她于我有救命之恩,无论你同不同意,她都会进府。”
鹣鲽院内,明明骄阳如火,暑气熏蒸。
姜云染却觉得通体生寒,如坠冰窖。
眼前白袍银甲的祁晏初,浑身透着冷漠强硬,有那么一瞬间,让姜云染觉得十分陌生。
或者,她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当初那个光风霁月,求娶她时还会脸红的少年,当真存在过吗?
半年前,她依照婚约嫁入奉国将军府,一来是因为,祁晏初是她倾慕的少年将军,二来是不想祖母拖着病体,还要为她的操心。
祁晏初少年封将,却严于律己,后院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
不耽于女色,本是良配。
新婚夜,掀开盖头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许诺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以为自己嫁对了人,哪怕没有圆房,他便奉旨去西山剿匪。
她也愿意替他侍奉母亲,操持这一大家子的琐碎事务。
哪曾想,再回来时,竟带回了一个秦若瑶。
这才半年!
仅仅半年而已!
许是那身银甲反射的白光太过强烈,刺得姜云染双眼生疼。
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不死心地问道:“所以,你要纳她进府,是为了报恩?”
祁晏初偏头,望着身旁一袭烈艳红裙的女子,眼底柔情缱绻。
不懂情爱时,他以为姜云染这样乖巧的女子已经很好。
可遇到若瑶,他才明白何为真爱。
她灵动明媚,善良纯真。
还有着过人的胆魄谋算。
让他的剿匪之路势如破竹,短短半年便攻下了盘踞许久的硬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