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下,“簪?”
可马上又摇头否定了。
马冰道:“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你看他衣服的破洞边缘非常整齐,如果是簪之类,应该会有撕扯痕迹的。”
毕竟是往头上插的东西,虽有尖头,但其实顶端非常圆润,不然可能大家每天梳妆打扮时都会血溅当场。
去刺脖颈或眼睛这类脆弱的地方倒还好,可现在天气将热未热,水边更凉,死者至少穿了两层衣物,想要刺破衣服进而戳穿心脏就有点悬。
谢钰的眼睛在船舱内溜了一圈,最终锁定在一个位置,“烛台。”
“对,”马冰指着另一边空荡荡的柜子角落道,“这里原本应该有一个烛台,但是现在不见了。”
很有可能凶手用它行凶后顺手丢入湖中。
船舱正中是四角方桌和四把椅子,供游人玩乐用餐,船舱稍稍向内的右手边则是一面柜子,内置各色杂物。
摆了这几样家具之后,本就不大宽敞的船舱已经没剩多少空间了。
马冰指的是柜子最右侧一个细高狭长的格子,空的,左侧格子是两只折叠的灯笼罩子,正上方摆着几根替换蜡烛。
为了方便客人使用,各色物品俱都分门别类摆放,比如说柜子正中央的几个格子放的就是文房四宝,显然预备才子才女们一时兴起挥毫泼墨;尽头以固定的铜盆架为中心,则是许多手巾、香胰子、手脂等。
以此推论,右侧这几个格子放的应该都是照明相关的物件。
那空格子被擦拭得很干净,并没有多少灰尘,但底板上却有明显的陈旧的摩擦痕迹,大致呈方形。
由此可以推断,这里曾经长时间摆放一样颇有重量的物件,而且这件物品还会经常被人拿出来使用,如此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不断地拿出、放回,才会在坚硬的木板上留下清晰的压痕。
试问生活中什么东西会被如此频繁地使用呢?
再联系格子的高度,痕迹的深浅,以及摆放的位置,答案呼之欲出:
烛台。
而恰好为了插住蜡烛,烛台尖端极其锋利,威力丝毫不下于正经兵器,体小力弱的女子也能轻易用它伤人。
谢钰点头,丝毫不掩对马冰的赞赏,“你确实该领双俸。”
马冰迅接口,一本正经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事关银子,容不得谦虚。
谢钰表情有一瞬间非常难形容。
见惯了周围的人以谦逊为美,忽然冒出来这朵奇葩,着实令人难以招架。
但这种剥除一切不必要的推拉直接展露出的真实想法……感觉还不坏。
谢钰甚至觉得,如果世上所有的人都像此刻的马冰这样坦诚率直,或许他就不会那么讨厌与人交际了。
于是他看着马冰,意有所指道:“愿你一直这样坦率。”
马冰一怔,笑眯眯道:“人生在世,谁没有几个秘密?便是大人自己也不敢保证一定对他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吧?”
谢钰早知她擅辩,开口时就没指望得到什么答案,此刻听了在这些,也不算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