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辞揉了揉他的头,“你只需要记住,我是你哥。”
陌离刚想反驳,看到他哥渐渐严肃的眸子,到嘴边的话都溃不成军,愤然偏过头去,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
他从小到大,哥这句话,算上今天这次,总共说了一百二十八次,他一直对自己说,只要长大了,哥就不会这样说了,如今看来,是他错了。
他哥只会把自己当成幼稚的小孩。
就算他百般不愿,也毫无他法。
帝辞将风尚放到地上,让他背倚靠在古井壁上,楚九月跟了上去,蹲下身,看着满身伤痕,小腿已经被烧焦的男人,心头一紧,“陈安,把伤药拿来。”
陈安应声跑到一旁,在包袱里翻了一通,将伤药双手递给她。
风尚吸了太久浓烟,止不住的咳嗦着,感受到腿上一阵刺痛,意识才苏醒过来,看着面前给他悉心上药的少女,他疑惑道:“姑娘,你我素昧平生,为何要救在下?你又为何会知道在下的名讳?”
男人的声音嘶哑,就像是嗓子卡住了东西,让人听了很不舒服,楚九月看了一眼水桶,“陈安,咱们带杯子了吗?”
陈安:“带了,我这就去拿。”
该说不说,陈安就是个小宝藏,只要你需要,他就有,细心的不像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深宫真是锻炼人的好地方,也是人最不想踏足的地方。
二者并不冲突,反而相辅相成。
楚九月接过陈安递过来的杯盏,递给风尚,温声道:“先喝点水。”
看着男人连喝水都带着戒备,楚九月小脑袋瓜疯狂转悠。
说她是方子兰的朋友?
肯定会被帝辞问东问西。
虽然也好解释,就说是骗风尚的,只是为了了解当年的情况,可是她现在不想听到帝辞像审犯人一样质问她。
就是抵触,委屈,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听到就忍不住难受,胸口像堵了一团棉花喘不过气。
楚九月想了想如实道:“我们听闻平阳蛊患,就想来救人,行至落日客栈,碰到了苏清然,她跪在地上哭求时,提过你的名字,刚刚见你要被五花大绑,活活烧死,与苏姑娘所描述的一致。”
“我想没有人会看到一个人被活活烧死,而无动于衷。”
少女鹿眸莹亮,说话时总是温温柔柔的样子,让戒备再森严的人,都会放松警惕,臣服于她的纯粹善良。
风尚僵直的背往下弯了弯,盯着放在大腿上的奶白色茶杯,勾起淡淡的笑,“听这话就知道,你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娘。”
就在这时吓的一路不敢出声,拼命降低存在感的路大人,自听到风尚的名字就眼冒金光,带着崇拜和阿谀,躬身开口道:“您就是当年轰动平阳的风大人?”
狗腿子听到大人都话了,露出一副比路大人还要曲意逢迎的目光,身段弯的比他家大人还要低,“小的早就听闻平阳出了位风大人,凭借一己之力铲除了山头恶霸,要知道无量山上的那伙强盗,跟当官的沆瀣一气,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临城也难逃一劫,幸亏风大人英勇无双,一个人就端了那日苏那伙强盗的老巢。”
无量山!!
那日苏!!
这狗腿子刚才说的是那日苏??
那日苏说山上出了变故,难道就是因为风尚?!
端了老巢,铲除恶霸?
不可能,那日苏不可能出事。
楚九月整个人如同晴天霹雳,直直劈向心脏,担心的快要炸了,再次看向风尚的眸子,如坠冰窟,眼眶有水雾在涌动,若是他真的杀了那日苏。
那么她后悔救他,甚至会毫不犹豫杀了他。
必要让他生不如死,为那日苏陪葬!!!
面对帝辞一行人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楚九月指甲抠进地面,忍着滔天的愤恨,双眸猩红,她俯身探到男人的耳朵,低声咬牙问道:“我问你,那日苏是生是死?”
说完,她死死咬着下唇,心脏像是被一双大手紧紧揪着,连呼吸都困难,眼眶晕了一层水光。
周围的一切在此刻都安静了,脑海中全是嘴硬心软的傲娇少年。
腰间放银针的羊皮卷里,还有那日苏第一次写的字,稚嫩且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