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比平阳的清晨还要冷。
二丫未见过如此冷若寒霜的人,有些惊慌,但还是抑制住翻涌的情绪,老板娘告诉过她,遇到害怕的人,就绝对不能露出怯意,否则会被人轻松拿捏。
更何况这位公子一看就是富家公子,身上穿的黑衣,宽袖口上,胸口上,墨绿色束腰带上都用金箔,点缀成了流云图案。
她摸了摸颈间吊坠,这才鼓足了勇气,稳住声调。
“现在是。”二丫强颜欢笑,“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男人问道:“以前的老板娘人呢?”
自动忽略了后面的话。
他是认识老板娘吗?
二丫沉思片刻,她想了半天,脑海里也没有面前男人的影子。
男人身段高挑,浑身散着阴戾寒霜之意,不像是以往找上门的痴情贵公子,更像是来讨债的。
可惜来晚了。
二丫放下托盘:“公子若是来讨债的,那您来晚了,就在前夜,老板娘死了。”
死了??!
男人身形微怔,“丽娘死了?”
他满是不可置信,倒是把二丫弄的一脸懵。
或许是怕讨不到债了吧。
想到这,二丫叹了一口气,从身后的柜子上拿出药箱,往外掏着一串串的铜钱。
边掏边看男人的脸色。
已经掏了十串了,再掏下去连多年的积蓄都没了。
可她看男人斗笠往下倾斜着,看角度,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药箱看。
钱还不够吗?
老板娘这到底是欠了多少啊?
这公子还缺钱?
自老板娘走后,二丫就把药箱改成了钱箱。
为的是继续把老板娘珍视的药箱珍藏起来,毕竟二丫更爱钱。
二丫看着钱箱里仅剩的一串铜币,手顿住了,“公子,您不防告诉我,老板娘究竟欠了您多少钱?您说个数,我也好有个准备,毕竟也是小本买卖,老板娘又做了十年亏本买卖,真没赚到什么钱,但钱若真是老板娘欠的,我定会想办法还给您。”
老板娘欠债就等于她欠债。
虽然不想在一夜之间穷的揭不开锅,但看那公子的威慑力,显然能把店给砸了。
比起倾家荡产,她更不想无家可归。
可谁曾想男人身上的戾气越来越弱,连说话的语气都放轻不少,他问,“怎么死的?”
二丫竟生出一种,面前的公子也为老板娘感到惋惜的错觉,“您是老板娘的什么人?”
男人沉吟片刻,“曾经的朋友。”
他的语气裹着悲凉。
见男人坐下,满身的戾气已烟消云散,他的后背纤弱,微微弓着,能清晰的看到骨节,腰线明显,细若拂柳。
二丫只看到了落寞。
或许真是老板娘很早之前的朋友,她不认识罢了。
她松了一口气,“公子既然是老板娘的朋友,那您可认识方子兰?”
话落,二丫往药箱里收着钱,却现男人有意无意的总在嫖着药箱,又迅收回目光,“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