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宁于泓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公主府的情况宁妨也大致了解完。
云安公主府应该改成罗驸马府才对。
长公主此人倒是几分皇家培育出来气度与远见,可架不住有个面上温柔体贴背地里却暗藏虎狼之心的丈夫。
多年的谋划,公主府上下早换成了罗丈青心腹,云安公主只不过是明面上的一家之主,连自己被暗中软禁于府中都未能察觉。
而罗丈青胆子大到敢在公主歇息的院子隔壁与舞姬饮酒作乐都不怕被现。
随着建隆帝身子每况愈下,罗家长子有意无意地出入宫内,这人越猖狂起来。
若是有朝一日被罗家子坐上皇位,这长公主的太后之位还能不能坐稳都不一定呢
对于罗丈青,宁妨只有一句话可以送还给他。
“没有大头就别想带那么大的帽子”
右手朝虚空中一点,指间灵力被尽数收回,宁妨轻笑出声,舒了口气靠回椅背闭眼舒缓着酸胀的眼睛。
宁妨闭眼小憩的这片刻,宁于泓已收拾好出了府。
雪下得太大,大片大片落下的雪花模糊了视线,路面到脚踝的积雪马车根本无法出行,他不得不带着侍从步行前往。
灰色兔毛大氅与兔皮靴是前些日宁妨派人送来,瞧着灰扑扑的并无特别之处。
宁于墨说这大氅比油纸还要防水,宁于泓裹紧大氅挥开侍从撑开的伞,就想试试到底有没有说得那么神。
“走吧。”
兜帽拉上,宁于泓抬腿打算走,走了没几步立刻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牙关打颤的声响。
身后穿得跟个球一样的侍从手冻得通红,一张嘴先喷出股热气。
侍从所穿是最近才新的棉衣,衣裳裤子内还缝制了兔皮保暖,纵使如此,一出门还是抵挡不住寒风侵袭。
“你拿着这个。”
宁于泓将抱在怀里的暖石取出,一把塞进了侍从的怀里。
侍从名叫如海,是今年秋末宁城管家从人牙子手中买来的小厮。
名字是分配到怀缇院时二夫人根据时辰所取,轮到他是寅时,所以叫做如寅。
他家本是宁江郡城内人士,因老爹突得疾患急需大笔银子治病,作为家中老大的他便站出来将自己卖给人牙子换了十二两白银。
这是死契的价钱,自按下手印开始,他就没想过能有好日子过。
后来他被南阳侯府的管家选中。同一批被卖去其他家的同伴可怜他们进了狼窝,走前叮嘱大家伙千万不要往主子面前凑,免得不明不白丢了性命。
可南阳侯府并不如外界所传那样可怕,他甚至过上了十几年来最舒坦的日子。
吃得饱穿得暖不说,侯爷还让府中所有年纪不满十八的下人都能启蒙认字,且认字还不分男女。
他早晨去辛侍卫长的院子随辛老夫子读书认字两个时辰,而后换班回去伺候主子,进府四个月来日日皆是如此。
伺候的二老爷虽少话,对府中下人倒是从不苛责,也极少吩咐他们分外之事。
那块暖石入怀之时,如寅心潮澎湃地不知如何是好。
暖意从掌心传开,很快就涌进了冻僵的四肢,他望着自己活动自如的左手,最先想到病榻之上的父亲能否熬过这场严冬。
主仆二人顶着风雪穿梭在巷子中。
宁于泓虽离了暖石,却一点没感觉冷,这大氅和靴子果然密不透风,迎着风雪的脸颊与暖和身体像是身处两个地界。
走出侯府所在的巷子,宁于泓意外现街上竟有不少人冒着风雪往两边走。
街道之上开门的店铺少之又少,而有几家店铺前竟然拍起了长队。
随着他继续往前走,现众人冒雪排队的铺子无外乎是煤炭店、粮油店、以及成衣铺子。
一路走来,跺脚声成了最常听到的动静。
宁于泓朝着管家所说的那家柴炭铺走去,隔得老远就听到了他大哥宁于墨的吼声。
“方才不是三两银子一筐,为何眨眼间就变成了五两银”
人群中立刻响起一阵抱怨声。
“这么贵。”
“这可比金丝炭还贵,咱们老板姓如何烧得起”
“再贵也得买,城中的那几家涨得更贵。”人群中插进来的声音让掌柜像是找到了知音,只听一个男子高声喊道“我们家炭卖得是城里最便宜的,不信你们去打听打听。”
“那你也不能见风就涨啊”又是宁于墨的声音。
宁于泓走到店铺面前时刚好看到掌柜没好气地一甩袖子“大少爷买这粗炭作甚银霜炭没涨价,您买那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