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们来到了张家明的宅子,我原本以为他作为张家的长子,房子一定比张家栋的那个更气派,但是印象中村子里又只有张家宅子那一栋与众不同。确实,眼前这个张家栋的房子和普通村民家的没什么两样,怪不得我们这几天溜达的时候都没注意过。只不过比普通村民的院子稍微大上一些,有前后院子,前院住的下人,后院住的是主人,陈设倒是讲究,也是古香古色,想必都是花了大价钱的,确实不是普通村民家能比的。
只是现在,这古香古色的院子,大门敞开,前院躺着几位张家栋院子的下人和几个生面孔,身上都受了伤,有的还在挣扎有的已然是不动了。
“有医院吗?这里有没有医院?”我大声对周正喊着,他摇了摇头。
这个与外界隔绝的村子,怎么可能会有医院呢?
“那有没有医生啊?这些人还没死啊。”我指着那些正在挣扎的人,“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等死吗?”
周正的神色有些恍惚,刘泽看到眼前这一幕已经有些崩溃了,尚晓瑶已经跑到一旁吐了起来。
我脑袋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行,我做不到,我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死了。
“我来试试。”周正迟疑了片刻,转而仿佛下定决心一般。
说着,他就独自一人转身走开,临走前他丢下一句话:“你们把还没死的集中起来,准备好清水。我马上就回来。”
我们三人分头行动,尚晓瑶去准备清水,由于水井的阴影,她再三确认这里有自来水后,才走开去准备木桶水盆接水。
我和刘泽先是在前院各个房间里查看了一遍,发现没有人。又跑到后院里,刚走进一个房间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求求你,爹,不要杀我。”伴随着咚咚地声音,那是头撞击地面发出的声音。
我看到蓬头垢面的张钧宁不住地在磕头,额头已经渗出血来都浑然不觉,显然是已经被吓疯了,不过身上倒是没受伤。他先前被自已的亲二叔上身,本就魂魄不稳,紧接着又亲眼见到自已父亲大开杀戒,怎会不疯呢?哎。
我叹了口气,上前去想把他扶起来,原先也是风华正茂的少年,如今却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可他挣脱着,一直不停地磕头,嘴巴里还念叨着不要杀他。我环顾这个房间,这才发现另一边还躺着张钧盛,居然还有张钧光,他们已经不动了。想来张钧光是跑来帮忙的,结果也遇害了。张钧宁是亲眼看着自已两个弟弟被父亲杀害了。
刘泽拿起一件散落在旁的衣服遮盖住他们的脸,我不忍再看,走出了房门,很快刘泽也走了出来。
“咱们要找到老张头。”我说道。
在另一个房间里,找到了已经死去的张家明太太,还有躲在衣柜里的张家豪太太,她一直发抖,讲不出话来,受了一点轻伤,我们只好把她先安置在院子的廊下,方便随时查看她的状况。
一阵虚弱的呛咳声,我这才看到墙角的杂物堆中露出来一只脚。我走了过去,挪开杂物,原来是老张头,旁边是蜷缩在一起的陆之曼。我赶忙去探陆之曼的鼻息,已经没气了。老张头嘴巴里都是血沫,我和刘泽蹲下身扶住他,“你感觉怎么样?”刘泽问道。
我注意到他一只手捂着腹部,血液从他的手指缝涌出来,估计伤的很重,他几次张嘴想说话,我制止道:“先别说话,我们这就找人救你。”
“刘泽,搭把手,咱们把他轻轻移到空地上。”
“能移动吗?有的伤不是不能乱动吗?”刘泽不无担心道。
就在这时,老张头死死抓住我的一只手,表情很痛苦。
“我。。对。。。”他艰难地说着,我把耳朵尽力凑过他的跟前,想听清楚他的话。
“对。。对不住。。太太。”他大口喘着气,每说一个字都伴随着剧烈的咳嗽,我要他别说了,可他像是知道这是自已最后的机会了。
他死死抓住我的手,指甲深深嵌进我的肉里,仿佛全靠着这股劲儿在支撑着自已吐出这零碎的几个字。
“小。。小玉,玉。。”突然他瞪大了一双眼睛,一口气没有倒上来,死死握住我的手也垂了下去,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消失了。
“老张头!老张头!”无论我和刘泽怎么喊他,他再也不会有任何反应了。
直至他死,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叫什么。
忍着这种难以言表的情绪,和我一直反胃的生理不适,我们又仔细查看了一圈,发现了两个受伤的女孩,是张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