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到前院的时候,周正已经回来了,他带了一大堆东西,有蜡烛针线,还有毛巾绳子乱七八糟的东西,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玻璃瓶子,里面装满了褐色粉末,不知道是什么。我看他往清水里面抓了一把白色颗粒,看起来像是盐。
尚晓瑶正在清理一个人胳膊上的伤口,她仔细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迹,我暗暗佩服这个刚才还被吓得呕吐的姑娘,那伤口的皮肉外翻,还有不停流出来的血。不过看样子就是皮肉伤,但是伤口太深需要缝合才行。
“我们能做些什么?”
“刘泽你去帮你女朋友给他们清理伤口,宋宜天你过来帮我,准备缝合。”周正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是语气仍然镇定。
“啊?缝合?你会吗?我可不会啊。”我说道。
他没有说话,走到那个刚刚清洗了伤口的人跟前,这时候血又从伤口里涌了出来。“刘泽,你俩看着点,如果伤口不深,清洗完以后用那个瓶子里的粉末厚厚盖上,再用毛巾裹起来。清水里记得多放点盐。”
他让我先用一条毛巾扎住这人的胳膊上端,这人意识还算清楚,知道我们是在帮他。
然后他自已用盐水又冲洗了一遍伤口,我看到有一条血管一跳一跳的一直在出血。
“就是它了。”周正紧咬着嘴唇,拿着一小段棉线来回比划着,不知道要怎么下手。
“你想怎么整?”我问他。
“把这个跳着的血管用这个线扎起来,但我不知道怎么下手。”他擦了擦额头渗出来的汗珠。
“这简单啊,你在中间打一个活圈口,放进去套上然后两端再拉紧就好啊。”别的不说,我还是见过电视里人家套马的场景的。
周正眼前一亮,“是啊。幸好有你啊。”说着,他就照我说的去做,一开始圈口打不好,我俩一起试了两次就打好了,接下来套进去打结都很顺利,把长长的棉绳尾巴剪断,把绑在胳膊上的毛巾松开确认血管扎紧了,又把毛巾给绑上,他又让我点燃一支蜡烛。
我照做后,他长舒了一口气以后捏起一根最常见的绣花针,穿上棉线,在蜡烛上反复烤了以后,又吩咐我往这人嘴里塞了一条毛巾咬着,见这架势我赶忙阻拦:“你不会要用这给他缝合伤口吧?会得破伤风吧?而且你会吗?”
“我不会,要不你来。”他说的肯定,然后准备把针递给我。
我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也不会啊。”
“咱们没有其他办法了,总不能看他流血流死吧,只能试试了,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的造化了,在这个村子里最普通的感冒都有可能夺人性命,一切全凭天意了。”
我已无话再说了。只好对那大哥说:“你忍着点,疼的话咬紧毛巾。”
周正深吸了一口气,捏着皮肉一针一针穿过去,我看到他的手也在微微发抖,我知道他也害怕。
“我相信你。”
他没有抬头,只是微微点头,稳了稳手,一条歪歪扭扭的伤口,松开绑在胳膊上的毛巾,总算是不流血了。他又往伤口上敷了一些褐色粉末,“这是村里人自已磨的药粉,可以止血。我只能做到这些了。”
我用毛巾把大哥的伤口包起来,才发现大哥已经疼昏过去了,我自已的衣服也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接着又检查了其他人的伤口,有的只需要敷些药,伤口深的又是同样的流程做了缝合,还有一些伤的重的明显伤到了内脏,我们也无能为力了。
忙活完天已经擦黑了,我们四个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觉饥肠辘辘。我们手上都是血,也没力气再去清理自已了。“他们能活下去吗?”我问道。
“能!”周正说得肯定,像是自我安慰一样,我也在心里多了几分信心,尽管我知道这种情况下多半是生死有命了。
“咱们还是回张家吧,这里到处都是死人,天黑了怪怕人的。”尚晓瑶小声说道。
我们都觉得待在这不是个好主意,然后起身,一趟一趟把伤得重走不了路的抬回了张家安顿好,那些可以走动的跟着我们一起回了张家。那些死去的人我们暂时也没办法去处理。
走出张家明院子大门的时候,我往身后看了一眼,满院狼藉,短短几个小时,张家死的死,伤的伤,满门凋零了,我叹了口气重重关上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