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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明媚,被宫墙围住的蓝天上增了许多形状各异的风筝,卢书忆朝着甘露殿走时,和煦的春风扑打到面上,平静如常得就好似昨日的风波没有存在过。
可甘露殿的氛围俨然不如别处,宫人们个个神色紧绷,手脚轻快,举手投足间总是透出股小心翼翼。
春生走到她跟前行礼,“见过卢侍御。”
见他依旧如上次那般客气有礼,卢书忆心头忽有所感,想必因为李崇对她的怀疑之意日渐旺盛,他们主仆同心,自然多了生疏。
她平淡道:“圣人如何?”
“用了药,正在琴阁小寐。”
原想向春生打听孟晋和冯临的消息,但见他如此态度不由作罢,只让通传过后引她面圣。
迈入琴阁之时,李崇正手握本闲书,歪坐在里间的木榻之上,时不时咳嗽,面色很是苍白。
“见过陛下。”
“免礼。”
李崇放下书,视线在她身上轻描淡写地扫过,“今日本无朝会,卢侍御急着面见朕所谓何事?”
卢书忆今日入宫原为求请重回雍州振武两道,可如今孟晋和冯临已被扣押,自然是先以他二人为重。
她躬下身,就如普通的君与臣,恭谨有礼道:“臣听闻陛下扣押了孟晋和冯临,却不知是何原因,也不知他二人现被关押在何处”
李崇望着她,如实回说:“在刑部大牢。”
少女心头一紧,直言道:“可他二人并无过错,不过是直言进谏,为不明枉死的顾正元和许璨鸣冤,陛下应知错的人乃是裴世瑜。”
“鸣冤无错,错在了时机。”
李崇低沉道:“他二人选在昨日放天灯之时鸣冤,不正是为人所用,如此心无君主之人,卢侍御怎敢说他们毫无过错?”
他这是意有所指。
卢书忆心头清楚,他在说孟晋冯临,亦在意指她。
少女轻声道:“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李崇倒未立刻回答,看了眼她身上的绿袍官服,说道:“卢侍御询问圣意前,不如先说说自己是从何处来?”
听见此问,卢书忆目光凝滞,盯着面前的少年,暗忖李崇果然加派了夜骁营在驿馆四周。
少年坐在梅花窗格之下,淡金色的日光聚集在身后,唇色惨淡,眉心那点朱砂却鲜红刺目。
他目光执拗,暗含责怪之意。
那责怪好似沉甸甸的石头般朝她袭来,同连日来的怀疑与疏远压得人透不过气。
卢书忆低声道:“这是我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