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嘉钰叹道:“为兄已与你说过,那裴世瑜是圣人看重的人物,你与那冯小侯爷单凭意气便于那城门进谏乃是为人利用,也是置圣人于不义。圣人保证过只需某调任夏州,你不仅性命无忧,仕途亦不会受折,如此将功赎过的机会,我孟府还有何可奢求?”
“可某还是不明白……”
孟晋面露迷茫,似在不懂如裴世瑜那等小人为何会得圣人重视,孟嘉钰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说他被人利用了。
“不明白亦无妨,日后若你有幸能到圣人跟前谋事自会明白其中曲直。”
孟嘉钰拍拍他的肩道:“去吧,为兄该启程了。”
“某再送送阿兄。”
孟晋话语乖巧,孟嘉钰却蓦地严肃道:“你忘了为兄的话,母亲现正忧心忡忡,你还不去她老人家那边照看!来人,送二郎君回府!”
孟晋委屈巴巴地哦了声,向孟嘉钰行了个拜别礼,“兄长安心,孟府有某担着,兄长此行定要平安顺遂,早日归京。”
他在仆从的簇拥下回了宅院,红木角门前只剩下孟嘉钰和两位常伴于身的随侍。
年纪稍长的随侍清点完车内的行李,躬身说道:“阿郎,已准备齐全,即刻便可动身。”
孰料孟嘉钰却未动作,好似并不着急离开,可他方才分明与孟晋说过即将启程。
卢书忆留神着孟嘉钰的反应,见他长身伫立,正朝着晦暗的暗巷深处静静相望。
不多时,巷口处响起了辚辚车马声,少女倏然坐直身姿,感觉到心口的跳动正在加快。
马蹄声踢踏作响,在静夜里显得尤为清晰,像是踩着人的脉搏逐渐逼近。
应着那声,同样简朴低调的马车破雾而来,一路驶到了孟嘉钰的跟前。
“见过孟侍郎。”
驾车的车夫行了礼,退至一旁。
孟嘉钰淡淡颌首,侧目相望,竟半句话也未与车中人交流,亦未着急动身。
少女心下奇怪,若这车辇当中的人当真是裴世瑜,他们为何不抓紧时间离城,孟嘉钰将离京时间提前两日不正是防着元昇刺杀裴世瑜?
青衫郎君正在不着痕迹地环顾四周,有那么瞬间,卢书忆竟觉着他是在等着元昇出现。
“阿郎,可要启程。”
“再等等。”
像是应着她心中所想,孟嘉钰这样回答仆从。
万籁俱寂中,棕色的粗布车帘静静垂落,卢书忆盯着那车帘,暗忖若孟嘉钰当真在等待元昇现身,他们怎会冒险以裴世瑜为饵?
莫非裴世瑜并没有在那车辇里,实际打算通过其它路线逃脱出京?
元昇直到此时都未现身,抑或已经知道孟嘉钰和李崇此招只是吸引他注意的幌子?
少女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得一怔,若当真如此,如今孟嘉钰应已清楚此计谋被元昇识破,那么他们下一步预备怎样对付他
思及至此,有个想法从脑中倏然划过,卢书忆的气息变得急促,迅速吩咐道:“紫檀赶车,先离开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