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朝华收拾笔墨,煎水煮茶,安排饭食,净尘师太心中点心,一面继续行桩一面在心中列数她要学的东西。
以前教她只图速成,真要通晓医道,还得让她从头学起。
行桩作功之后,净尘师太头顶微冒白烟,额间沁出汗珠,伸手接过小弟子递过来的温热毛巾。
吃茶的功夫便将小弟子昨日写的医案翻开,一边看,一边指点:“写得都对,但这只是昨日一天的。”
朝华受教,病案应当更详尽,从裴忌受伤,第一次扎针起记录。
“师父……”
净尘师太摇头:“裴世子的伤,我没有记录。”因是隐秘事,当时连片字都没留下,都记在她脑子里。
“似他这样的,我生平也只遇到过一个,你自己去问,仔细记下来。”
“是。”朝华抱着她的书札就往重明阁去。
夏青看见容姑娘来了,笑嘻嘻进去回报:“主子,容姑娘来了!”本来容姑娘生了气,主子颇有点有苦说不出的意思,没想到容姑娘会先登门。
朝华却没立时走进去,她站在殿门外,等夏青通报。
“我来为世子记录病案。”是公事。
夏青闭上了嘴巴。
殿内却传来声音:“进来罢。”
夏青往门柱平挪一步。
朝华冲夏青点点头:“多谢你通报。”
夏青继续闭紧嘴巴,赵大哥出外差去了,眼下一个明白人都没有,这可怎么办?
朝华抱着书札笔墨步入大殿,就见裴忌散着衣袍正在书案前,案上叠着书信奏折,每一又不上都贴着红绿签子。
用颜色分类,分轻重缓急。
裴忌手上那封正贴着红签,应当是急事。
朝华再气也不涉及公事,她见状便道:“世子在忙,我晚些再来。”
“坐。”裴忌说着,指了指身边空着的椅子,又对她道,“你用早膳了么?”他知道她就吃了几块点心,还没正经吃饭。
不等朝华回答,殿外送进来两盒膳食,夏青放下膳盒扭头就走,走起来跟跑似的。
裴忌这才放下手上的奏疏,打开食盒盖,取出几只白瓷小碗,一只碗中是两三只鲜虾茸裹的馄饨,一只碗中是盖着小黄鱼的汤面,全是当季时鲜。
他没给朝华拒绝同桌的机会,坐下就动筷,一边吃一边说:“我是到十六岁,才第一次针扎疏通经脉。”
朝华认真听着。
血脉淤堵两年多,头回扎针时,血管间似有无数蚂蚁在爬。
“王医官不得不将我绑起来。”还不能睡去,要在他人清醒的时候刺激经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