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奴婢真的知道错了……”
许莲台拿帕子拂了拂石凳,然后坐下缓声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你也不算做错。”
听禅一脸遑然的望着她小心开口道,“那……您能原谅奴婢这一回么?”
许莲台摇头眼中带了点戏谑,“方才不是说了么,永远不要为了别人违背自己的意愿。”
“奴婢不明白,奴婢只是不想送死,又有什么错?”听禅眼角的泪流了出来。
“你觉得我为何单留了你和浴香在身边?聪明伶俐的婢子多的是,洒扫铺床贴身服侍哪个不成,为什么偏偏是你们?”
“既然做夫人有做夫人的章程,做奴婢也该有做奴婢的本份,你失了本份我自然不能留你。”
“那夫人就依着规矩做了么?”听禅抹了一把泪水,鼓起勇气质问道。
许莲台眉头一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规矩是上位者定的,你觉得他们是定给自己的么?”
“你不想为奴却抵不过命运,为了奴又不甘于本分。听禅,在我眼里,奴婢只分两种,忠心堪用的以及不忠不用的,你觉得你是哪种?”
听禅自知理亏,避而不答,只一味哭诉自己的委屈不甘。
“我不服,难道就因为我是个奴婢,就要巴巴去跟着送死?”
说到这里她一阵哽咽,顿了半晌才开口道,“夫人是主,奴婢是奴,主要奴死奴不得不死,奴婢只恨命运不公,可夫人的命是自己作的,奴婢何错之有?”
“你的命是命,旁人的命不是命了么?出事那日分明是你先进来的,为何最后救我下来的人却是浴香?”
地上的人,一脸灰败,她没想到,原来夫人知道的远比她想象的多。
那日她去夫人房里,推门便见人悬于梁上百般挣扎。
她在救与不救的选择里纠结片刻,终于还是硬着心肠悄悄掩门退下,并且吩咐院里洒扫的小婢子看好门不许人打扰夫人歇觉……
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夫人糊涂荒唐,百劝不听,一味作妖挑战大人的底线,她日日跟着担惊受怕,觉得出事不过早晚。
后来她就逐渐生了自保的心,明里暗里开始对公子小姐格外照顾,桩桩件件上心……
大人想是瞧在眼里的,所以默许了她想避祸请求。
看着去送死的浴香,她也暗自庆幸躲过一劫。也偷笑她愚不可及,忠心能活命么?
可谁知夫人不但大难不死,还带着浴香重新杀了回来。
从前处处低她一头的浴香如今反倒成了她最信任的人。
反观自己……
听禅抹了把眼泪,“夫人打算如何处置我,如倚楼那般扔到姑子庵里自生自灭了此残生么?”
许莲台面色平静懒得理会她语中的讽意,“你是奴非妾,自然没有为妾的待遇。我可以给你个机会,拿两倍的银子赎身或者……重新卖。”
听禅闻言,眼中恨意涌了上来。
两倍的银子?上百余两,她要去哪里去弄?
这些年她也存了些月银,但都被父母兄弟以各种理由收刮的所剩无几。
现在去求他们帮自己赎身,无异于说笑。